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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上了床,卢茸转身揽腰,将脸贴在他脖子上。 发丝在沈季泽脖子上柔软地蹭,带着毛茸茸的触感。他搂着卢茸肩膀拍了拍,又伸长手扯过床尾的短裤,将里面的钱都掏了出来。 他将那几十块零钱重新塞回裤兜,几张大钞都递给卢茸:“给。” 卢茸不明白他的用意,惊诧地抬起头。 “这些钱你拿着,平常买糖——不准买糖,买本子铅笔用。”沈季泽说。 卢茸震惊得语带结巴:“这,这么多钱,我买不了这么多本子铅笔,那要写多少字?” “那也拿着,你不说过想给爷爷买新鞋吗?现在就可以去给他买鞋了,剩下的留着当零花钱。”沈季泽拉过他的手,掰开细细的手指,将钱放到他手心。 卢茸慌了神,烫手似的将钱往他手里塞:“我不要,而且爷爷知道了会打我的,我才不敢要你的钱。” 沈季泽沉下脸:“你不要我给你的养家费?” “什么?”卢茸不明白养家费是什么。 沈季泽耐心解释:“结婚以后,我就要给养家费,明白吗?我现在身上就这么多,但是你放心,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钱我都会省着花,然后给你邮寄过来。” “如果怕爷爷说你,就藏起来收好攒着。你别担心,这不是外人给的钱,是我给你的养家费,所以必须得拿着。” 卢茸略一思忖,明白了。 村里好多男人出去打工,他们的老婆隔段时间会收到汇款,那就是养家费。 那些老婆收到钱,从来不会觉得不该拿,很理直气壮,大嗓门从村头嚷到村尾,生怕别人不知道,应该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自己是哥哥的老婆,那么收下这养家费,也是必须的。 卢茸心潮激荡,漂亮的眼睛也蒙起了雾气,眼珠子蕴得更深更黑。 结婚真好啊,有老公真好啊。 沈季泽也在琢磨,每天的零食都不能吃了,早饭就在家里吃,班里流行的小玩意儿也不买,全部省下来寄给卢茸。 结婚好累啊,做老公好累啊。 但是结都结了,还能怎么样呢?只求快点长大,可以多挣些钱。 两人就依偎着躺在床上,有句没句的小声说话。 “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鹿战士告别。”沈季泽临睡前惆怅地叹道。 卢茸在他怀里动了动,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夜深了,整个村子都陷入沉睡中,沈季泽觉得耳朵被什么拨动,痒酥酥的。 他认为是卢茸,迷蒙道:“快睡,别闹。” 话音刚落,又有温热湿润的舌头在舔他脸。他先是认为是小狗,但又觉得不太像。 小狗虽然叫小狗,其实是条大黄狗,舌感粗粝,舔起人来热情火辣,恨不得把所有口水都蹭人脸上。 但这触感明显不同,细滑轻柔,小心翼翼中带着试探。 沈季泽猛然睁开眼,和面前一双距离不足两寸的大眼对上了视线。 大眼看到他醒来,也不惊慌,只稍退少许,显出一张眉清目秀的鹿脸。 沈季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小白鹿。 小白鹿歪了歪头,对他抿唇微笑。 月光下,它挺翘的黑鼻头像颗葡萄,眼睛温柔水润,沈季泽甚至看清了上面还有排睫毛,就和人似的眨啊眨。 沈季泽慢慢直起身,小鹿也往前走了半步,低下头,侧着脑袋在他颈上蹭了蹭。 它皮毛雪白柔亮,擦过肌肤时像上好的丝缎,眼神温顺,动作又如此亲昵娇憨。 刹那让沈季泽有些恍惚,好似看见了卢茸。 这想法只在心里一闪而过,他有些紧张地僵着身体任由小白鹿蹭,怕动作大了惊扰到它,嘴里小心道:“你好啊,鹿战士。” 小鹿突然喷出扑哧扑哧的鼻息,活似在笑一般。 等沈季泽转头去看时,它又只是抿着唇,眼睛里一派天真。 耳边传来流水声,沈季泽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片草坪上,不远处是条小溪,泛着银白色的粼粼波光。天穹低垂,挂着一轮圆月,草坪上有萤火虫飞舞,星星点点。 “哇,这里好美。”他在内心感叹:“而且没有那些可怕的鬼怪。” 此时如果他能走进后面的一片树林,就会看到地上还残留着几滩黑水。那是卢茸先前进来时,担心他也会如同前两次般跟着进来,便将里面的鬼怪快速清理干净了。 小鹿挨着他坐下,一起看那些萤火虫。沈季泽用余光瞟着,只能看见那双银色小角随着头动作,不时晃来晃去。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今晚能再见到你可真好。”沈季泽伸手去抚摸小鹿的头,发现它并没有拒绝,便一下一下地摸着。 “不过我老婆在这儿,所以等放了寒假我还会来,希望那时候还能和你见面。” 小鹿安静地听着,慢慢将头搁在了他膝盖上,无限依恋的模样。 过了会儿竟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看天空,四蹄摊开成一张鹿饼,毫不在意地袒露着白绒毛的肚皮,放松又惬意。 沈季泽低头看着腿上的小鹿:“谢谢你帮了我两次忙,哎,应该是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说完又正色道:“可以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吗?” 小白鹿眼珠转向他,黑亮的眼珠里盛着两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