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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王奶奶憋了一下,心想我就挠下耳朵,“……除了掌管饮食,辟邪纳福之外,也负责监督各家善恶。我与老头子一人掌管‘善罐’,一人掌管‘恶罐’,将善恶之举记录保存于罐中,每年年底向玉皇大帝报告一回,平时一般不会同行。” “喔——”青阳听着还挺新鲜。在他原本的世界,确实有“善罐”、“恶罐”之说,只是这两个罐子是由灶神左右随侍二神负责捧着的。 灶王奶奶把善罐推出来给青阳看,语调慈祥:“你是个好娃娃,奶奶给你善罐里装满咯,去年上天庭,讲的也都是好话……” 别看灶王爷似乎官职不大,其实百姓是相当在乎灶王爷的。 因为负担着向天庭报告善恶的神职,灶王爷拥有夺人寿命的能力,轻者少活三天,重者少活三百天。所以每到年末,人们都会准备麦芽糖与酒,希望能用糖让灶王爷说不出坏话,多说好话,用酒让灶王爷晕头转向。这种习俗,就算是宫廷里也有,每年腊月二十三,皇帝、皇后都会在坤宁宫祭灶。 灶王奶奶拿爪垫搓搓胖嘟嘟的毛肚子,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里透出渴望:“就是希望以后能在青福观有个牌位,奶奶吃香火就够了。观里这么多鬼神,不馋供斋么?你只能给魔祖做的,奶奶可以帮忙给大家做嘛!” 本来在听到“牌位”、“吃香火”时脸色大变的五灵公,迟疑起来。只有罗睺还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嗤,关本尊什么事?你这肥猫,快些自觉出去,别让本尊亲自动手。” 青阳却有些心动:“等等,我看大家都挺期待的嘛。” 当然期待了,魔祖护食那么凶的,观里的阴鬼吃不上供斋就算了,五灵公也分不上。灶王奶奶好歹也是灶神,做出来的供斋肯定不会差,而且绝非凡品,能主动提出给他们做供斋,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啊。 鳌拜第一个顶风发话:“那,你会做葱油大虾吗?” 他还深深地牢记着呢,自己的葱油大虾。当初在太子私宅,他只吃了一半就被魔祖掀了,最后还得知那不是臭道士亲手做的…… ………… 灶王奶奶凭借手艺留了下来,青阳在答应的瞬间就冲上去死抱住罗睺的腰,就怕魔祖一枪让灶神奶奶凉凉了。 罗睺:“……” 嗐,这小道士,又撒娇。 是不是拿准了本尊对他的纵容?这不行。带着背后挂着的小道士上寮房二楼,罗睺趁机提要求,将自己的东西大肆往屋里塞了一番,这才摆出一副退让的模样,勉强准许了灶王奶奶的入驻。 青阳站在自己的寮房里无语:就是多供奉个神明而已,为什么有种为此卖身的感觉? 时至子夜,来兼职的阴兵们也要回去继续巡逻地盘去了,寮房二楼一下空荡起来,只剩下罗睺不知何时已经合衣侧躺在大床上,冲着他随意地扬了下下巴,并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床:“还不过来?本尊陪你睡觉。” 青阳:“………………” 到底谁陪谁啊,可以拒绝吗? “这棕扇也送来了,不是中暑,太子到底得的什么病?” 热河行宫中,康熙站在太子寝宫里叱问太医:“上次温宪中暑,你们无能为力也就罢了。现在让你们给太子诊脉,你们连病名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太医们战战兢兢:“太子是三天前突然发病,说自己头晕、眼花,瞧不清楚东西,而且反胃想吐,什么食物也吃不进去。臣等无能,除了气血不足,并未能查出其他病根,或、或许,就如同太子从娘胎里带出的偏头痛一般,这……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荒唐!”康熙气得将手边茶盏一下砸了,“你们——” “圣上,”宫女从内间转出来,小声说,“殿下醒了。” “嗯?可说要吃什么?”康熙当即起身,往内间走,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胤礽面露心疼,“保成,你可算醒了。” “皇阿玛……”胤礽一副虚弱的样子,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无力得双手微颤。 他常年偏头痛,宫里太医都诊不出个所以然,这次装病,胤礽是吃准了曾经有过这样的情况,才大胆为之。其实他什么病都没有,最多就是三天没吃饭,几乎滴水未沾,实在饿得、也渴得慌:“我,我是怎么了?” 康熙轻轻摸了一下胤礽的额头,蹭到满脑门子的冷汗,额头也是冰的,肯定不会是受寒:“……唉。” 他都在想了,这该不会又是替他受过吧? 胤礽看着康熙疼惜的表情,微微愣神,但还没来得及生出后悔和歉疚,康熙曾经那些防备的、警告的、冷酷的眼神,全又纷纷翻上心头。 “……”胤礽的心立即冷硬下来。 天家无父子,但凡他还是太子一日,皇阿玛都不可能放下防备。 曾经,胤礽认为皇位是人所能企及的最高处,为此忍受什么都值得,但在看过黄河上方那一记劈斩天河的剑芒之后,他突然明白,何为坐井观天。 跃出这井口,自有这自在天地,他何必折磨自己,争这一时帝冕?登上仙台,未来即便朝代更改,他与天地同寿,哪一朝的天子不得对他祭拜! 天子以仁治天下,终究仍有力不能及之处,他却可以法剑护苍生,来去随心,岂不比做那受困于紫禁城中的天子更加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