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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小厮已经来提醒:“诸位客人,可以上桌了。三位不是同来的吧?一位单桌,两位双桌——” “别别别,一桌就行了,我还想看看这棋呢。”胤祉眼睛死死定在棋盘上,仿佛那就是他的情人了。 小厮立马道:“那我帮三位把棋盘搬进去。放心,咱都是受过训练的,顶仨盘汤手都不会抖一下,绝对弄不乱客人的棋局。” 随着胤禟三人起身,数个穿着统一的小厮同时动起来了,一个负责引路,一个负责捧棋盘,剩下的马上就开始收拾用过的桌椅,动作麻利又不失细致地擦拭干净,归置整齐。 胤禟的目光不由地落在这些人身上,又想起自己酒楼里那些自己人:“……” 不得不承认,这仆役方面,春盛确实不如青福。他那些人,都是宫里带出来的,要么就是家仆,惯会踩高捧低,仗着他九皇子的身份,恐怕觉得服侍其他的客人都是掉了身份吧。 一边走着神,胤禟一边抬脚跨入门槛:“——!” 清新甘甜的空气沁入肺脾,竟比外头的还要清爽。不光如此,胤禟踏进门来的第一时间,就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战栗,仿佛有什么森寒的东西从四肢百骸被挤了出去,肩头也一下轻了许多。 “怎么样,感觉到这不同了吧!”拼桌客咯噔咯噔舒展了一下筋骨,舒坦地松了口气,然后掌柜附体一样,殷勤招呼:“快来啊,就这三零三厢房,有缘相会,知音难求,这次我请!” 大摇大摆在桌前坐下,拼桌客:“诸位偏好什么口味啊?” 胤禟带着最后一点不服:“你不是说,青福酒楼什么菜系都有么,那就菜单拿来,九爷我每个菜系都点一道!还要你请什么客,爷我什么都缺,就是不差银子!” 他才不相信呢,那么多的菜系,青福酒楼的厨子能样样精通,最多就是几样烧得好罢了。 要知道,他花大钱请来的那位大厨,也是花了五十多年的时间,才对淮扬菜的烹饪技巧算得上是得心易手,青福酒楼上哪找那么多厨师去! 正想着,一旁的小厮已经扩大了热情的笑容,转身拿来一份厚厚的、跟奏折似的菜单:“客官,您请。” “……”胤禟先是被这菜单的厚度震了一下,展开一看,又被密密麻麻的菜名看花了眼。 之前他还说那拼桌客报菜名呢,这份菜单,怕不是把从古至今全部的菜肴都列上了? 不!不要被表象动摇,这就是攻心计!胤禟稳定心神,纯随机的在各菜系各点了一道:“就这些!” 他稳如泰山地坐在桌前,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等菜一上,他就能证明,春盛的厨子绝不可能比青福差! 等待间,小厮还上了免费的茶点,也是专门留个人在包厢服务,保证服务的无微不至。 胤祉缀着一直保持着适宜温度的茶,叹口气:“秦兄,单凭这招待,我就赞同你的看法。方才那春盛酒楼,我看里头那些小厮,好些穿得锦衣玉带的,你说这种小厮,能干什么事!给客人端个茶端个汤都得怕把自己衣裳弄脏了。脸上表情也是各个懈怠冷淡的很……我看早晚得关门大吉。” 胤禟:“……” 你这嘴还要不要?我给你缝起来怎么样? 胤祉无意识地猛扎弟弟心窝,还好这时候包厢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道菜肴被陆续端了上来。 川菜的麻婆豆腐,鲁菜的糖醋鲤鱼,粤菜的白切鸡,淮扬菜的清炖蟹粉狮子头,浙菜的西湖醋鱼…… 再往下,胤禟眼睛都有些不太中用了,转而突出的是嗅觉,被种种菜香刺激的口水直咽,那眼睛就跟盯在菜盘子上一样,怎么每道菜上来,都看着、闻着这么诱人? 你瞧着麻婆豆腐,辣油晶亮,红中带金,豆腐饱浸汤汁,微微金黄;你瞧这糖醋鲤鱼,酱汤浓稠,鱼rou枣红,皮酥rou嫩,被刀工处理过的鱼rou绽如莲花;你再看这白切鸡,这狮子头…… 胤祉甚至都放下棋盘了,举起筷子大吃特吃,出了宫就这点好,不需要遵循规矩搞什么一菜一口,不能偏多,免得被人猜出喜好—— 反正这桌菜他都喜好:“唔……九弟……吧唧吧唧,你不吃吗唔唔,这狮子头,肥而不腻,软糯无比……唔唔,比及宫……供应你我府中的菜肴也不逊色!我吃出来了,对面春盛迟早要完。” 胤禟:“????” 又插?你当我是靶子还是刺猬,把你的刀言刀语和狮子头一块吞回去不好吗? 那拼桌客格外得意:“那是,我推荐的能有错吗?不瞒二位说,我也算是个各地美食的老饕了,平时一张棋盘走天下,爱好唯棋与美食而已!” “早几个月前,我还在淮安呢,为啥来这儿?就是追着一个我特爱的厨子来的。他身世惨哪,八年前,爹娘双亡,家中酒楼被舅娘占去,颠倒流离足足八年,我就追在后头,吃了他八年的淮安菜,后来还是他来了青福酒楼,成了这里的厨子,我才也在这儿定下来的。” 胤祉特认真:“那你也是很爱美食了。难怪这淮安菜这么好吃。” “嘿,是吧!说起这个,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讲起来你都不信!” 拼桌客更加有谈兴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青福酒楼样样菜系都拿得出手?我在这儿吃了这么久,都打听到了,好多厨子,都是和我认识的这个厨子一个遭遇,数年风波,总算来青福酒楼定了家。你说青福酒楼是供了财神爷了吧,这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