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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祖……”青阳手往耳朵上捂,结果愣了一下。他的指腹、手掌触及一片冷玉般的肌肤,都能摸到对方手背清峻修长、线条挺直的手骨,甚至于手背后大拇指根那一处凹陷,然后,“嗷——别用劲儿了师祖,我还没成仙呢!” 对方显然气恨的很,一巴掌糊开了青阳的爪子,虽然劲儿小了些,但仍没放过他的耳朵。青福观的氛围也一下不对了,青阳只觉脖子后又阴恻恻起来:“师祖师祖,你听我说,给偏殿那些都店家白饶的,看是新客,我一分没花……” 其实也不是,哪有店家这么宅心仁厚,豪爽大方的,青阳费了好一番口舌,不然不至于买个供器足足磨到了晚上。 青阳小心翼翼:“那您看,这白饶的、一分没花的五供,您还要么?” 某位:“…………” 耳朵上的力道不甘心的褪去了。 青阳揉揉耳垂,喜颠颠捧着五供和长明灯进了偏殿,将东西都给摆置上:“……师兄,你们干嘛这样。” 五位灵公僵硬无比地端坐在牌位上,头直直面对前方,宛如见鬼后试图装作没看见,但是装得非常失败。 刘元达:“……” 太可怕了,那位就站在偏殿窗边,看着他们呢…… 呜呜,比鬼还可怕的,不一定是人,还有可能是神…… ………… 一口气更换完主殿供器,又凭借机敏才智,有惊无险地为师兄们争取了长明灯和五供,青阳觉得这一天过得非常充实,做好晚课,沐浴完便回自己的寮房睡下了。 因为劳累了一天,青阳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着了,睡得香得很。 直到半夜三更,隐约传来诡异的声音:“啷……啷……” 青阳微微睁开朦胧睡眼:啥声儿? 听着还挺近,像道观里发出来的。 是来报复的小孩?还是观里的鬼鬼们终于想要起义? 青阳掀开被子,冷风一灌,睡意顿时没了。他拿好法铃,谨慎地推门而出,穿过偏殿时,特地看了一下看灵公牌位,负责守门的五位师兄并无现身。 “谁啊……”青阳嘀咕着,推开偏殿的门,跨入院内,终于听清了: “啵啷啵啷啵啷!!!” 主殿的长明灯也跟着恶狠狠的摇拨浪鼓声,剧烈地摇摆明灭,分分钟就要熄灭的样子。 青阳:“……” 不是吧,师祖,气到半夜摇拨浪鼓?? 青阳黑线地举起烛火,裹着道袍踏进主殿,绕到神像后头想哄一下小孩儿似的师祖,还没开口呢,就见那悬在空中快摆成陀螺的拨浪鼓猛然一僵,然后“啪”地直直落回箱中。 原本还噗嗤噗嗤摇摆剧烈的烛光,也回归柔和,仿佛刚刚的拨浪鼓声只是青阳的幻觉。 青阳:“…………” 知道被抓羞耻的话,就不要大半夜赌气猛玩拨浪鼓啊!您还是叛逆期小孩儿吗?? 主殿的供器一升档次,就衬得原本的那些陈设颇为破旧。比如还是从打砸下幸存的供桌,比如坑坑洼洼的泥地面,比如已经有些腐朽的整体建筑。 青阳大感钱不够用,甚至都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要从长远着想,先拿银子建酒楼了,直接把主殿拆了重建它不香吗??最近他都开始为梁柱的驱蚁烦恼了。 “唉……”青阳叹完气,收敛心神,指点纳兰容若,如何正确地叩拜,“足分八字,左手置于右手上,呈十字,臀不可高于背。” 纳兰容若也是记着青阳、也是三清的恩情,虽说能宿在私塾里,但仍然每天都会趁夜色来拜谢。 君子记恩,长记不忘,但凡能在地面上行走一日,纳兰容若都不会忘记每日来拜谢的。 瞅瞅起身的纳兰容若,青阳的心思逐渐活泛起来:“容儿……上次才给你烧了好些纸笔,你的诗集写好了么?” 纳兰容若顿时精神:“写好了,不过没想好用什么名字。” 纳兰容若已死,他不愿用原本的名字,给青阳大师招来麻烦。 青阳摸摸下巴:“那就容先生诗集呗,跟私塾一个名儿,算免费宣传了。日后这些小窄巷的孩子学成了,你还得收别的弟子呢!指不定就能收费了。” 纳兰容若:“好,我看私塾对面那华闻书肆——” “慢!!”青阳一声断喝,一把握住纳兰容若的手,两眼炯炯有神,“容儿!肥水不留外人田啊,为什么要把银子送去别人的口袋?我可以替你抄书!” “啊……”纳兰容若小心翼翼地遣词用句,“那,不是太辛苦大师了么?手抄,也很费时间的吧!” 送去书肆活字印刷多方便,手抄抄到猴年马月去…… 青阳震声:“你这是瞧不起我的能耐了!但凡你信任我,把银子给我,今晚我就能给你抄三千本!” 纳兰容若震惊:“您又要奴役……请三尸神了吗?” “什么话,我是那样的人吗?”青阳毫不脸红地说,“好叫你知道,我道门神仙化身万千,待我略施神通,银子给我,明早交货!” 纳兰容若:“……” 大师,您已经第二次重读“银子给我”了,要钱也不要这么坦白………… ………… 青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纳兰容若也不好拒绝。当天青阳就去了酒楼,因为青福观场子太小了,他施展起来可能会自己把自己的化身挤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