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容昐可以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但两人竟一下子都没了话题。 庞晋川看着她的侧脸,照着烛光,忽连孩子都没了什么兴趣。 她想要的,他都知道。只是这个女人性情太过倔强,两个人好像背对而走,已经越走越远。 曾经的顾容昐是什么样的呢? 庞晋川努力的回想着,新婚夜里一盏红烛燃到了天亮,他看了一夜还是没看清她的模样,只依稀觉得是个索然无味的女人。 有了长沣后,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性格活泼了许多,他这才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模样。 并不是顶温柔的女人,偶尔也会生气给宋芸儿一些难堪,他只需她能打理好后院就好,可是那孩子流了后,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温柔了,也懂得嘘寒问暖了。 可他是越发看不透她。 床里边,容昐轻咳了几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爬起身。 庞晋川也从回忆中抽出,问:“你要什么?”容昐吓了一跳,才想起今晚他睡在这边,道:“口渴了。” “要喝水?”他问,容昐点了点头,庞晋川道:“你坐着,我替你拿。” 她摇头,已经越过他爬下床,一边倒水一边道:“谢谢您,我这边喝就好。”温水顺着她光滑的颈部咕咚咕咚滑下,她喝了许久,摸着小腹:“夜里总觉得渴。”那些药喝了后,总觉得口干舌燥,内里好像有团火在烧。 庞晋川嗯了一声,替她打开锦被。 容昐摸着往里躺下,他顺手将她连人带被搂进怀中。 搂进怀里了,才知道心底是这般的安稳。 浮躁了这些日子,那股子气性一下子就消失了。 没她在身边,原来还是不同的。 ☆、55 不同感觉 在别庄的日子,过的太过平静,容昐偶尔会忘记自己身处的位置。 庞晋川依旧隔日就来,对她也越来越温存,偶尔她想拿一把笔,看一本书,喝一杯水他都能事先预测到一般递给她,两人不多话,一天说的超不过十句,只是有他在的地方必然她都得跟着。 冬卉私下里抱怨说:“奴婢都没活儿做了。”容昐笑了笑,隔着纱帘望去,庞晋川正埋头沙沙写着奏折。 他对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誓不罢休。 后面的几天,庞晋川也没有第一日里来的那般拘谨了,俨然自己已经住在这里好久了一般。看到她下厨会直言不讳的告诉她,他不喜欢甜食。 对于庞晋川的龟毛,容昐有时也在忍受着。他也知道,只是不说,每天越发拉长了脸,跟十殿阎王一样,越发显得不近人情。两人其实明明都不喜欢对方的性格,只是一个会忍,一个会装,倒也相安无事。 这日早晨,容昐早早就起来了,正在走廊里给鹦鹉喂食。 鹦鹉是小儿之前送的那头,毛色雪白,声音嘹亮。昨夜庞晋川特地送来的,说小儿特地给她解闷用。 容昐欣然接下,正想夸奖小儿心细,却听那鹦鹉的小红嘴张开,尖声叫喊:“快回来,快回来,小儿想你了,你想我了就快回来!” …… 鹦鹉生生重复了十几遍,庞晋川就坐在她身边听着。 容昐想,小儿虽然是她生的,但都是庞晋川在养,这次弄了一个活的发声机,完全是为了引起她内疚的。 如此的人小鬼大,油嘴滑舌,比他老爹还厉害。 至少庞晋川喜欢你是冷着一张脸,不喜欢你也是冷着一张脸,在他那张刚毅的脸上基本少有看到其他的表情,几乎可以面无表情这个四个字囊括。可小儿呢?他又是截然不同,他喜欢也是笑,讨厌也是笑,笑的都让你拿他没法,好像不答应他的要求,就跟伤害他幼小的心灵一样,简直就是犯罪。 可天知道,小儿那颗心脏至少不说是金刚钻,也得是钢铁级别的材料。这一点,长沣和他一比,简直就是五好儿童。 容昐一边喂鹦鹉,一边叫它说:“就回来,就回来……”鹦鹉被她洗脑了半天,慢慢自成自体,形成了对话。 “快回来,小儿想你了……就回来,就回来。”得了,不教还好,教了她都觉得自己待不下去,真是作孽。 想着在这边有多久了呢?半个月了,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匆匆就从指尖溜走。 阿蓉这时正好抱着一床被子从外头进来,秋香正和秋意搭竹杠晒被子,阿蓉递给两人,回头对容昐笑道:“太太,过一会儿奴婢要随李总管回京里去,您可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没?” 容昐沿着栏杆侧身坐下,问:“去做什么?”之前李总管已经来问过一趟了,说是要交账。 阿蓉道:“公子的画纸用的极快,咱们这次带来的都用光了。” 冬卉从屋里出来,捧着药递给她,容昐摩挲着碗口几下,对她们笑道:“咱们也回去吧。” 秋香拍着被的动作一顿,眼中满是笑意,冬卉愣了下,轻声问:“太太可是想小公子了?”自打这鹦鹉送来,昨夜就反复起床了几次,出去就对着睡着的鹦鹉看了许久。 “嗯。”容昐点头,下次如果还要出来,一定得带上小儿。 她若不想都是假的。 “那就回去吧。”秋香拉下袖口,笑道:“收拾起来也是极方便的,咱们午后用过膳就启程?”她们这次带的衣物都不多,也就随身三套。 容昐道:“嗯,你们收拾,我去看看长沣。” 她的确有些担心这孩子,他心思细腻温和,有些话说出来伤人他就不说,宁愿憋在心里头。 容昐在院子门口等他,今天天气好的很,他随着几个小厮上山挖野菜去了。前几日挖了许多山菇回来,她煮了汤,他高兴的喝了极多。 也只等了一会儿,就瞧一群人回来了。 长沣走在最前头,兴高采烈的和身后的人不时交谈着什么,旁人提醒了下他,他这才转头看见太太,连忙跑上去,气喘吁吁道:“太太怎么又等在风口了?” 容昐抽出帕子替他擦掉头上的汗水,指着篮子问:“找到什么了?” 长沣双目反光,摘下篮子,翻到了地,抓出一只有四斤多重的鱼笑道:“在湖里抓了一条大鱼,中午炖汤喝。” “怎么山上没结冰?”容昐惊讶,后面跟着一个小厮连忙回道:“也不是湖,就是一个小潭,潭底下接着地热,连水都是温热的。” “哦。”原来是温泉,容昐回头对长沣笑道:“那中午咱们就喝汤。” “嗯!”长沣高兴应下,忽然抓住她的手,从袖子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对戒指,那戒指是花编的,极其简单朴质,长沣小心的给她套在一个无名指上,一个套在中指上,昂起头,笑的灿烂又腼腆:“这是我在那潭便摘的花编的。” 这可是容昐第一次收到戒指,还是儿子送的。 心底竟有种难言的酸涩和满足。 那戒指编的极其牢固,有紫色的小花,白色的小花还有红色的小花编成,大小刚刚好。 “谢谢你。”容昐放在唇边亲了亲,眼睛笑的都眯成了一条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