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北方形势

    看着丁行远的神情，王虎知道对方并不信任自己的能力，不过这也正常，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交流，很多事情便没有办法强求，再聊了几句自后，对方便找了一个借口，开始指挥自己的部下忙碌起来。

    跟在王虎身旁的李栋颇为不忿的叫道：“不就是打了一场胜仗嘛，而且还是占了我们的便宜，有什么可牛的，白瞎了他那偌大的名头。”

    王虎止住他的话头，替对方解释道：“不要这么说，之前的战斗已经表明他拥有足够的指挥能力，也算是省却了我的一番功夫至于那等态度，因为和他的预期不同吧。”

    面对李栋的疑惑，沈冲在一旁点头道：“的确，听他刚才话中的意思，显然是想着上峰能够重视他的意见，派来足够的力量来加强防御，听说我们过来他可能以为自己的意见得到了重视，到最后却发现，来的只有千余人，这等落差才会让他如此表现，那些火气有一半是对着上峰发的。”

    看着那些骑兵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战场打扫工作，显然干这等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们的清扫非常的干净，不仅是一般的铠甲、兵器和马匹，就连一些稍有价值的财物，也都会尽数聚拢在一起，显然对于财物相当看重。

    王虎点点头，其实之前沈冲所说的意思他也注意到了，之前明明被兴武堡卡住了补给的脖子，而且看丁行远那副火爆的脾气，也不是个会和人服软讨要之人，那眼前的这支三百多人的骑兵，便显得格外显眼了。

    毕竟，作为防御堡垒，就算是物资最为丰富的兴武堡，其中绝大多数也都是步战装备，还有各种防御武器，真正适合骑兵使用的非常少，就可以看出上层对于这些兵马的定位如何，可在真正的一线战斗过的人都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所以一支可以发动攻势的队伍便显得尤为重要。

    作为从无到有创建前锋营的主将，王虎自然知道这个过程会有多少困难，最重要的便是战斗资源，若是连最基本的武器铠甲都不能配齐，那其他事情便都不用多说了，这些可能还好说，作为骑兵，马匹的来源便是最大的问题。

    即便是当日王虎最开始的想法，便是要打造一支马队，即便是那些步战战士，也应该配上马，甚至一匹都不行，最少要有两到三匹，才能够保证足够的机动能力，可在最初的前锋营组建过程中，他连一匹马都没有。

    即便是到了现在，经过了数次大战，武器铠甲基本都换了一遍了，可马才只有不到七百匹，其中堪堪合格的也就只有三百余匹而已，距离他的想法还有巨大的差距，可他刚才已经看过，对方三百多骑的坐骑质量，可都是相当不错的。

    即便是对方所在的地方，是极为有名的养马地，马匹的获得要比他一开始的时候轻松很多，可一共只有五百编制的战堡中，单只是人员便无法支撑这样的一支骑兵队伍，更何况，不管是购买马匹还是平时的维护饲养，所需要的钱财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指望俸禄给养之类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现在看来，他身后肯定有一股势力，在对其进行支持，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有眼前的这支队伍，只是这其中具体有什么内幕，就需要在之后慢慢了解了，现在却不好贸然下结论。

    在了解了周边的形势之后，王虎更有一种急不可耐的感觉，必须要早做准备，才能够在春节来临之前，做好应对可能出现的劫掠的准备，所以下一刻，他便已经对着身后叫道：“刘勇，过来一下。”

    之前因为战斗厮杀声而被冷落在一旁的刘勇，在听到这声召唤之后，赶紧骑马上前，脸上再没了丝毫的傲气，点头哈腰的问道：“不知将军叫小的有什么事？”

    上下打量的一下眼前的之人，王虎心中微微不喜，若是之前还是那副傲气模样，他可能还要高看一眼，可在自己取得那等胜利之后，他的态度便有了这样的转变，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他的忠诚。

    若是以后他们在遇到这样的一场失败，恐怕那时转变的速度，定然不会比现在慢上分毫，这样的人怎可能让人信任，好在从一开始，他便没有对其有太多的期待，便也直接说道：“之前我没有和你细说，可你也不用多做解释，今日之事是怎么回事，你心里知道，我也非常明白。”

    刘勇吞咽了一下，冷汗一下就流了出来，可他从来都算不得急智之人，更是对王虎有着极大的畏惧之心，仓促之下根本难以相出什么应对之词，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不是，是，这……”到最后却只知喘气，根本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王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淡淡的说道：“你也不用多做解释，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你帮我做成一事，你们刘家只要承诺之后不再做这等事情，过去的罪过便一笔勾销，我还可以举荐你出来为官，不知你是否愿意？”

    听到这样的条件，刘勇脸上一下显现出光芒，甚至没有询问到底需要做什么事情，便已经快速点头道：“将军你尽管吩咐，我一定给你做的妥妥当当，不会有任何问题。”

    满脸兴奋的刘勇一点也没有在意，之前自己明明还在构想未来成为霸主的美梦，此刻一个小官便已经让他兴奋不已了，却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几名将领脸上都是露出了怪异神情，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已经满是轻视。

    王虎神情不变，点头道：“好，有这样的决心是好的，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你只需重新走一趟草原，告诉你见过的那位左都尉，你们已经成功打下了兴武堡，只是因为兵力的原因，不敢贸然行动，希望他们能够再次派来一支队伍，协助你攻打扬威堡，到时候就能够打开南下的通道了。”

    刘勇全身一颤，目瞪口呆的看向王虎，身上已经开始颤抖起来，自己可是刚刚将四百名草原精骑坑死，这等时候自己还要再去草原，这不是狼入虎口吗？

    看到他的这幅模样，王虎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营造出一个对兴武堡的围攻态势，到时候你就可以发挥你的优势，说服对方继续给你增兵了，这一次，只要你能成功拉来千人队伍，之后的胜利文报上，定然会有你的头功，要是没有足够的功劳，你也很难得到一个不错的职位，你应该也知道吧。”

    如果说之前刘勇还畏之如虎，可最后一句话，却一下激发了他的勇气，僵硬的脑袋也开始恢复了灵活，不断的思考其中的可能，这才发现，这件事情并没有乍一听那般不可能，还是有不小机会的。

    为了能够获得一个不错的职位，刘勇也算是拼了，思考了一下便重重的点点头，沉声说道：“将军放心，只要有您的配合，我一定能将这件事情办好。”似乎是担心对方的承诺，又补充了一句：“若要是成功了，希望将军莫忘了今日的承诺。”

    王虎大笑道：“真要是做成了，那你的功劳可就大了，区区一两个职位我还不放在眼中，更何况，今日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你作出的承诺，他们都可以作为你爹见证人，你的哥哥不是也在这里嘛，放心就是。”

    直到此刻，刘勇才放下心来，满心期待的向着远处准备去了，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看到他的模样，很多人都是目瞪口呆，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利欲熏心了，只是因为刘有功在场的缘故，才没有多说什么。

    可面对他们的神情，刘有功便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对于自己这位二弟，实在是有些无语，这些年对外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在进行，常年训练骑兵和待在家中的二弟，在周围的阿谀奉承的语境之中，早就已经彻底迷失了，就连这么简单的手段都没有察觉到，实在是让人无语。

    好在对于这个弟弟，他也乐见其冒险，这几年来，他明显有些脱离掌控，仗着自己拥有马队的便利，对于自己也是爱搭不理，本想着借助补给的问题让他屈服，可这几年的形势不断变化，需要用到马队的时候也是颇多，实在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

    借助这一次的变化，自己刚好可以趁着二弟去草原的机会，重新整合整个家族力量，等他忙完这些事情的时候，恐怕整个家族之中，已经没有他能够调动的资源了，所以刘有功也不多话，就看着二弟踏进这个危险的游戏之中。

    在确定了此刻形势之后，王虎也不再停留，让人和丁行远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迅速向着本阵离去，丝毫也没有和丁行远争抢战利品的意思，总算是让心中颇多不满的丁行远有些满意，对于这支远道而来的队伍，却实在是不报太多希望。

    这些都不能影响到王虎之后的行动，回到自己大营之后，很多事情还要王虎来处理，首先便是马匹的收集，经过了之前和马贼的战斗，以及之前对战草原精骑的过程，让他手中马匹数量大增，一下拥有了足足一千两百匹。

    之前一直希望获得马匹的前锋营，却面临着一个极为尴尬的事情，面对这样数量的马匹，他们的粮草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实际上，如果不是得到了刘家的部分支持，他们此刻便已经支撑不住了。

    想要让马拥有足够的战力，可不是将他们牵出去吃草便可以的，平时便需要用麸皮掺杂着粮食喂养，一旦外出训练和战斗，更是需要用黄豆、黑豆等物掺杂起来的食物喂养，作为刚刚得到大量马匹，急需要训练自身马术的前锋营来说，这样的消耗是极为惊人的。

    毕竟，相较于人来说，马的食量要更加惊人，可以顶上两人的口粮不说，很多食物都不是共通的，需要额外的准备，可对于前锋营的后勤来说，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己方马匹的数量，会在短时间内激增，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到最后，他们也只能从中挑选出了出色的八百匹，剩余的四百匹便决定进行贩卖，和冀州南部马匹稀少的情况不同，在这等接近草原的地方，已经有大型的骡马集市，相关的交易都是极为方便。

    王虎这才知道，想要组建一支大型的骑兵队伍，到底需要消耗怎样的资源，至少不是自己现在连个稳定基地和物资供应都没有，只能靠人接济的底层将领可以支撑的，八百骑也是他们经过计算之后，能够承受的最大数量了，而且这其中还不全是用来战斗的，其中还有一百多匹要用来拉车。

    王虎本想着去骡马市场进行贩卖，还是赵春平告诉他，像他们这种不知道其中底细之人，随意进行大规模的贩卖，往往会带来很多格外的麻烦，既然马王在自己的营中，还何必舍近求远那，王虎这才笑着拍了下额头，赶紧去找白慕云。

    对于这样的请求，白慕云答应的很直接，而且表示只需要他们将其送回范阳，便可以安排人将银钱送来，王虎却笑着拒绝，甚至还将那些得到的各种不堪使用的武器铠甲，尽数交给了对方。

    按照王虎的想法，是要将这些战利品，尽数换成所需要的铠甲和武器，对于银钱根本不需要多少，可对于他的这个想法，白慕云却提出了异议，同时对王虎提出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问题：军饷。

    的确，这个问题王虎从来都没有想过，实际上，此刻的天下，很多豪强能够迅速聚拢起数量惊人的队伍，从来都不是借助军饷，在这等乱世，就连生存也已经变得极为艰难的时候，只要有一口饭吃，就有无数人前来参军。

    就算是董家，也很少有军饷这等事情，更多的还是通过战后赏赐来进行，所以王虎才没有想到，对于这个提议，他忍不住问道：“除了中央军，天下豪强之中，又有几个发过军饷？为何我就需要如此？”

    对于王虎的质疑，白慕云没有丝毫气恼，反而颇为高兴对方并不是一味的听从，而是进行了思考，却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的确，大半豪强都没有如此，可他们的情况和你不太一样，他们的兵士大半都是自己的佃农组成的，本身便和家族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自家人都在家族中耕种，天然拥有一定忠心。”

    王虎点点头，明白对方的意思，说道：“你是说，我的兵马便没有这样的便利，忠心程度便不足了？”

    看着站在王虎身旁，神情变得颇为愤慨的锐士，白慕云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是怀疑你部下的忠诚，现在的前锋营正在蒸蒸日上，每一个人都觉得未来可期，自然没有任何问题，都会很自然的围拢在你的身旁，不会有任何问题。”

    看着王虎笑着点头，白慕云继续说道：“可做事总要未雨绸缪，为何作为帝国的嫡系军队，中央军就要发放军饷，其实就是这样的道理，通过不同级别的军饷，才能够形成足够的激励，同时也能够让底层兵士拥有上进的劲头，谁都想要更多的军饷，还有其代表的更高的地位，对吧。”

    王虎认同的点点头，这些问题他的确完全没有想到，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说的极有道理，随着现在前锋营的不断扩张，而且在可以预见的不久，他更是有计划大规模扩建前锋营的规模，这样一来，很多基层兵士的提升，便不可能在依靠之前那般直接发现，进而进行提拔，必须要形成相应的规章制度。

    这不仅是兵士提升的问题，更是给各级将领的责任和权利，从而形成聚拢在自己身旁的力量，能够建立起自己的威严，从而为战场上的顺利指挥做准备，对于白慕云的指导，对方虽然并不是自己的部下，可他却非常珍惜这样的机会，毕竟，像这等拥有丰富经验，又愿意教导自己的人，其实并不算多。

    既然如此，王虎便直接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他准备形成一个机制，新加入的成员会进入到仆从营中，有表现好的，便会提拔到其他两营之中，同样的，这两营中若是有表现好的，或者对炁的修炼卓有成果的，便会提拔到锐士之中，对于锐士中表现好的，则会进行不同程度的炼炁指导。

    白慕云摆手笑道：“既然将军已经建立了结构，那就更简单了，按照不同的等级定下军饷数量就是了，刚加入的仆从军可以没有军饷，立下军功之后便可以不断增加军饷，甚至到了锐士，可以取消军饷，直接换成各种炼炁之法，具体数量，就需要将军和诸位将领商量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刚开始最好不用太多，而且要不断强调你的恩情，才能让军饷的提升忠心的聚合效果发挥到最好。”

    说着军饷的问题，王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鉴于对方所表现出的，对于边关事物的极端熟悉，他便试着问道：“之前碰到了丁行远，却发现他竟然有一支颇为精良的马队，他是如何组建的啊，我怎么觉得如此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