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严明军纪

    面对那些气焰已经被完全压制住的兵士，沈冲冷冷的说道：“作为前锋营老兵，在这等大是大非面前，你们觉得，自己的行为配得起一名老兵称号吗？对得起前锋营和将军对你们的栽培吗？”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番惩处，很多人对照自己的行为，也已经察觉到自己之前做的相当不对，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直斥，很多人都是低下了羞愧的面容，看到这一幕，沈冲直接说道：“所以，对于你们必须要进行惩处，若是连这样的恶劣行径都能够逃脱惩罚，那之后我们前锋营便彻底没了纲纪，甚至连那些叛贼都不如。”

    经过了各种铺垫之后，沈冲终于拿出了处罚方法：“从今天起，八队彻底解散，所有人并入到其他队伍之中。”

    听起来颇为简单，却一下引起了八队所有人的哗然。要知道，经过了这些时日的战斗和训练之后，各队之间，都已经形成了各自的团队，每个队伍彼此之间都构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此前对于队长的处罚如此反弹，其实就是因为这会让这个共同体的利益遭受损失，他们才会如此积极。

    现在，沈冲甚至想要将这个团体直接解散，那他们在进入其他队伍的时候，定然会受到对方的排斥，若是因为之前的各种争端，这样的排斥力度甚至会很严重，即便是你能够融入到新的团体之中，可之前的辛苦经营也都会变得彻底无用，你需要重新从最底层重新努力，可那个团体之中，很多位置都已经固定了，想要去争取一个高位，要比在之前面临更大的困难。

    若是一开始，沈冲便将这样的处罚决定抛出，定然会引起不小的sao乱，可经过了之前对于严重违纪的兵士打杀，以及对队长的驱逐，已经让八队没了主心骨，之后近三十名兵士遭到惩罚，更是让他们丧失了发言的机会，进一步让八队之人没了反抗的勇气，此刻虽然sao动，却再没了之前的那般混乱。

    即便是如此，赵春平还是上前一步，大喝道：“肃静！”在他身后的锐士，也同时将行刑棍在地上重重一顿，大喝道：“肃静！”

    面对这样的气势，稍显混乱的现场一下平静下来，同时将目光看向了沈冲，看到这一幕，不管是王虎，还是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兵士都明白，这样的结果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很多人都是心中震惊，没有想到，一场可能会造成营中混乱的事件，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收场，对于沈冲和军法，也油然生出一种畏惧。

    想到自己若是违反军纪，不管是鞭刑、杖刑，还是直接被解散集体，甚至是被直接驱逐出营，直接判处斩立决，每一种惩罚都是如此的真实，更有着相应的规定，之前因为战功而有所依仗的众人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整个前锋营对抗，也不会因为他曾经的战功而有丝毫手软。

    看着周围肃然的气氛，王虎也相当满意，之前战斗结束之后，他便已经察觉到了，营中出现了一股莫名气氛，下级的懈怠不断增加，甚至连军令的传达，只要不符合自己的利益，都有了一定的抵制，而不去理会是否对全营有好处。

    对于这样的变化，王虎在和沈冲、杨素他们探讨之后，便明白定然是恃功而骄，这样的风气必须被坚决的打压下去，不然，对于整个前锋营的发展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不说，更会直接影响全营战力的发挥。

    长此以往，会让前锋营变的山头林立，严重削弱王虎等人的权威，若是积重难返之时，贸然下重手整治，有可能会让整个前锋营离心离德，所以才要在现在及时进行，这个任务可以说是个得罪人的工作，本来，王虎还想着自己扛下来，却不曾想，沈冲竟然主动将其揽在了身上。

    而且他的理由也极为光明正大，作为一营之长，更是拥有着极高威信的王虎，要保证自己的高大形象不能随意损伤，他只能唱红脸，在营中反而需要有一个充当黑脸的人物，在需要做一些得罪人的事情上主动站出来，让众人有一个畏惧的对象，而自己的形象和地位，则是最为合适的。

    之前他对于沈冲如何在短时间内，便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还有些担心，所以才会用一些手段，想借助自己来给他造势，可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多虑了，对方的表现极为优秀，根本就不用自己画蛇添足的做些什么。

    虽然心中有些别扭和委屈，可经过了连番打击之后，八队之人也只能认命，很快，便有人来进行安排，并没有任何的考察，也不顾忌其中纷繁复杂的关系，就是直接在那些人中进行抽取，然后由其他队长带走，整个过程井然有序，相较于之前混乱有着极大的差别。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之前的十个队，剩下的已经不多了，曾经的九队和十队已经被整合成了轻骑兵，现在更是已经被划归到了骑兵营，再不可能恢复之前队的建制了，六队和七队也已经被分割出去，成为了远战营，锐士和骑兵营更是不断从各队之中，吸取优秀兵士，被夹在中间的八队，本就显得颇为尴尬。

    现在它的消失，也意味着，前五队也已经彻底并入到近战营中，随着之后各自队伍联系的越发紧密，甚至这些散落在各营之中的八队之人，也会让这样的联系增加，之后各队便真正成了战斗编队，其中人员的不断交流和变化，会极大的削弱曾经的利益共同体，避免出现所谓山头林立的情况。

    这样深层次的原因，真正能够看明白的人，其实并没有太多，大多数人都只是被军规的严明而震慑，少数人能够看出这样新建各营便彻底稳固，便已经不容易了。随着军规威信的建立，之后各项命令的下达，便顺畅了很多，各队长已经很少来王虎处抱怨，对命令进行变相的抵制了。

    整个过程都在回程之中不断进行着，之前营中的混乱，甚至还曾经惊动过董正，他还专门让人将王虎叫了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听到了大体的叙述之后，作为多年的家主，董正看到的自然更多，可这些事情都已经算是前锋营自己的事情，即便是作为家主，他也不好贸然插手其中。

    在之后的移动中，前锋营中四支队伍也都开始了自己相对独立的训练，在经过了这样的兵种分离之后，他们的训练便有了更好的针对性，并且可以将日常的训练，纳入到各项行动之中，比如轻骑兵便不再是如之前那般，单纯的进行探查，而是在这个过程中，进行一些战术的演练。

    步兵队伍虽然因为行动速度的原因无法如此，却也可以进行相应的阵型变化，这种相对复杂的战术安排，已经随着各兵种的齐全以及之前的训练成果，到了进行cao演的时候了，而且步兵营和远战营之间的配合，尤其是在战阵的演练之上，也要进行更多的配合。

    尤其是远战营中的弩兵，因为刚刚接手不久的缘故，所以也需要大量的练习，和弓手需要两三年时间的漫长培养不同，弩兵在一开始，借助望山便能够保证一定的准度，可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弩兵本身所用的弩机并不相同，崔氏送来的都是极为精良的军弩仿制品，它们的射程最远，可以接近二百五十步，有效杀伤距离也能到一百二十余步的样子。

    可这也带来了不小的问题，便是装填时间颇为费时，一般兵士甚至不能借助手臂的力量拉开，需要脚踏才能拉开弓弦，这样的速度便慢了许多，而自己仿制和从董家得到的弩机上弦速度倒是不慢，可威力就要弱了许多，有效杀伤距离也就不过是八十步到一百步的样子。

    无法确认具体距离的原因便是不同弩机的射程并不相同，因为在仿制过程中，各部件并没有进行精确的制作，组装起来的时候甚至还要进行二次打磨装配，自然也就造成了参差不齐的射程。如何让兵士尽快熟悉弩机的使用，以及如何调配这些人，好在战场之上发挥最大的效果，便成了宋立和金在林想的最多的问题。

    在任命出来之后，很多人还在担心，之前呼声最高的金在林竟然客居次席，心里定然会有不小的怨气，在和宋立的配合过程中，定然会出现很多矛盾和问题。不曾想远程营建立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极为融洽，对于宋立，金在林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甚至还能经常看到，两人凑在一起，不断讨论的场景，显然大出其他人的预料。

    弩机的熟悉过程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办法，那就是多用，所以每一次扎营之后，弩兵们往往都会进行加练，希望通过不断的练习，让装填速度更快一些，虽然这样提升的装填时间并不算多，可在战场之上，可能就是一轮攻击的差异，那可就能带走几十条性命的差距。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很快便遇到了一个颇为头疼的问题，那就是箭矢的损耗问题。说起来，不管是崔氏还是董家，其实在送来弩机的时候，都送来了不少的箭矢，当时看着足足三大车的箭矢，宋立他们还颇为兴奋的讨论，这样数量的箭矢，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优势。

    可很快他们便发现，看起来颇多的箭矢，真要是配到每个弩兵手中的时候，其实并不算很多，更要命的是，这些木箭的损坏实在是再快了，往往一次训练之后，便会有一两成损伤，虽然他们已经尽力进行修补，使用损坏程度不大的箭矢等手段，可这样的损失还是让他们不得不减少了训练的频次，到最后甚至还用过短木棍来训练。

    这等事情就算是报到王虎那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现在的前锋营，虽然已经处在半自主的状态，可董正对他们的支援也算是不少，可实际上，和骏马一样，弓箭也是董家颇为头疼的事情，作为骑兵，尤其是轻骑兵，对于弓箭的消耗，一点也不比这些弩兵差。

    可一支箭矢的制造，却是一件极为复杂麻烦的事情，单只是制成一根圆滑箭杆便过程繁多，更不要说尾羽、箭头的打造，因为战火连绵的缘故，甚至连钢铁的价格都在不断上涨，而且还往往要面临有钱却无处去买的窘境，市面上能够买到的箭矢价格就算是董家也极难承受，毕竟，它是一个消耗品，一次战斗便有很多损失。

    可若是自己制作，因为工匠的不足，数量也根本不能支撑一场大规模作战，即便是给王虎的，也还是因为之前他们没有经过和黄天教徒的血战，从而省下的一些，在王虎厚着脸皮去找董正询问的时候，便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也让他颇为无奈。

    自己没有后勤基地，便很容易出现这样后勤被别人卡住脖子的情况，，虽然董正没有刻意打压，可现实就是如此，不是董家嫡系的前锋营，想要得到什么，便需要在优先满足了董家骑兵之后才有机会，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样的问题他甚至都没有办法解决，即便是他此刻能够拥有一处地盘，可经营却也是一个大学问，即便是十数代经营的渤海王氏，还有更早拥有一郡地盘的安平崔氏，反而都不如董家财富雄厚，就是如此。可即便是如此，这些战斗所需的装备，依然是一个无底洞，总让董家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这也是渤海王氏，始终将自己麾下队伍，控制在不超过一千人的程度，就是因为这其中的费用实在是太高，如果不是拥有极大的野心，那么培养精兵显然要比盲目扩大队伍，来的更加合算，再加上多年积累，他们的工匠和综合实力，让家族的支撑更加强悍，这也是这些大家族的被人重视的底蕴所在。

    随着穿过曹县，两支队伍便正式分开，董家大部会前往平山，而王虎他们则会取道向北，向着范阳方向前进，据说，那里的四处古堡，已经遭受了数次山贼偷袭，形势颇为严峻，所以这一次，他们不会前往之前设定的固安营地，而是直接赶往范阳进行支援。

    对于前锋营最大的好处，便是董正承诺的骏马，被送来了大半，看着这些明显要更加高大挺拔的骏马，骑兵营的众人早就围拢了上来，之前的他们，对于董家骑兵的装备还不觉得怎样，之前缴获的武器战甲，让他们并没有落后太多，可那些高头大马却让人羡慕已久。

    作为骑兵，尤其是经过了实战的骑兵营，更是明白一匹好马对于骑兵来说意味着什么，更好的承重能力，更快的加速度，更好的耐力，虽然这些并不能单单从马匹体型上来分辨，可董家马匹质量的确让人羡慕，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也可以拥有这样的马匹。

    早在改制刚完成时，整个骑兵营便已经开始了各项比武对练，通过各种指标来进行打分，对于每一名骑兵来说，都会不断争取更好的分数，最终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能够让排名更靠前一些，近而能够得到更换马匹的机会，而现在，看着那些因为成绩优秀而换了坐骑的同伴，其他人都开始鼓着劲儿，希望能够让自己的成绩更靠前一些。

    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分配，也算是解决了张琪一个极为头疼的问题，毕竟，董正只承诺了一百匹，可整个骑兵营却足有近二百人，而且王虎又重新给他们分配了一些，刚好凑齐了二百五十人，这一次肯定不会全面换装，那这些跟随自己了很长时间的老弟兄中，如何挑选出人选变成了极为麻烦的事情，需要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

    而且为了这些马匹，骑兵营这些人也都是豁上了，张琪面前总会面对众多登门拜访的战友，各种手段齐出，就是为了让他写上自己的名字，这也让他不胜其扰，逼的没办法了，他便开始在营中拜托人想办法，可不管是王虎还是杨素，对于这等事情也都无能为力，其他人也都没什么好招。

    本来都快要绝望的张琪，不曾想在李栋那里得来了这个好办法，一试之下，不仅效果极佳，让自己可以有空余的时间，去思考其他事情，整个骑兵营主动训练的热情，也一下被调动起来，根本不用督促，便各个积极加练，毕竟，排名本身是动态的，随时可以通过挑战来改变自己的分数。

    那些在上方的人自然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下面的人则要拼命提升，本来彼此间便没有太大差距，每个人都仿佛能够看到希望，自然各个努力，这样的好办法，甚至让王虎当众表扬了一番李栋，认为他的这个方法不错，稍后可以试着铺开，还让李栋有些脸红不习惯。

    经过了近一周的赶路，行进并不算快的前锋营，也终于进入到了范阳县境内，再有一天时间，便要赶到前方的堡垒位置了，却不曾想，还不等他们扎营，一支马队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