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朝廷征召

    三支队伍很快汇聚成大队，向着自己的营地前进，王虎随便扫了几眼，便发现了两支队伍不同的风格，单只是看队伍的站位和组成，便能够看出颇多的不同，杨素的队伍中，所有兵种都混同在一起，虽然彼此也有位置变化，却组成了一个整体的大方阵。

    而沈冲的应用之法就截然不同，虽然也是整个方阵，可不同兵种都是组成独立队形，兵种也没有杨素的多，只有突进和远程两种，显然是抱着将单独兵种的特性发挥到最大的想法。

    他们队伍后面也都有着不少的大车，只是拉得东西却截然不同，杨素的队伍带着的更多的是粮草兵器铠甲之类，对队伍战斗有用的东西，沈冲的的大车上，东西就要简单了，都是一颗颗人头，不管是铠甲还是兵器，都在兵士身上，有的甚至背着三把刀，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可目光中的凶厉，却要远超过杨素的兵士。主将对于兵士的影响，在此一眼可见。

    看到这里，王虎笑着对杨素问道：“听说，在山上的时候，你让那些俘虏自己来城里报到，还说能减免他们的罪责，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听到这话，跟在一旁的沈冲看了杨素一眼，并没有表示什么，可金在林和宋立却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在他二人看来，自己一方的杀戮手段虽然可能凶残了些，可却能够避免对兵士的牵制，能够更好的进行战斗。

    可现在，竟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第一个念头便是，这简直就是胡闹啊，那些俘虏会傻到自己来投案自首吗？可这也将他们残忍手段显现了出来，若是一个仁慈的主公，恐怕看法就要截然不同了。只是他们却意外发现，李栋他们竟然也是一副紧张模样，对这件事看来也没什么底气。

    杨素却并没有任何慌乱，笑道：“是啊，我的兵力太少了，虽然看守不同太多人，可还是会分散我的兵力，便想了这样的办法，还没有问将军，效果到底如何那，应该不错吧。”

    王虎却没有马上回答，反而转头对沈冲说道：“你觉得这样做效果会如何？”

    即便是面对王虎，沈冲的面容之上也依然淡然，听到这话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应该不错吧，那些山贼没了根基，已经没了投靠的对象，更有大量妇孺，既然有减罪的说法，想来至少有大半会前往。”

    王虎一拍大腿，笑道：“和你想的一样，刚开始的时候，董家琪跑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有些疑惑，至是先答应了下来，没想到之后竟然陆续来了上千人，只是大半都是妇孺，我已经派人甄选，凡是家中有成年男丁者，先养起来，那些没有倚靠的，便直接赦免了他们的罪，分发了一些盘缠后，让她们自行离开了，没想到竟也赚了个救人危难的名头，倒也不错。”

    杨素点头道：“这些马贼的确是不错的兵员，能够迅速的组成有战力的队伍，看来将军和我想到一处了，现在天下形势一日数变，实在是没有足够时间来训练新军了。”

    王虎点点头，却对沈冲问道：“那你当时将那些马贼尽数杀光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金在林和宋立听到这话，都是身形微震，同时将目光落在沈冲的身上，之前的时候他们便意识到，一旦开启了杀戮之后，回头王虎定然会询问，若是不能有一个合适的解释，恐怕不仅是沈冲，就连他们两人也难免要在王虎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到时候可能就会影响到他们未来的前途。

    对于这样的关注，沈冲颇为俊俏的面容上依然平静如水，没有因为这样的话而有丝毫波动，淡淡的说道：“若是其他人问起，我自然会说，这些马贼野性难驯，即便是能够成军，军纪之上也存在不小隐患，需要颇多时间调教不说，心思一旦野了，很多时候便很难在拉回来。”

    说完这话，他将双眼落在王虎身上，突然展颜一笑，说道：“既然是将军询问，那就简单了，我就是看不惯这些冷血的家伙，到最后还有可能和我成为同袍，提前将这种可能斩断就是了。”

    金在林两人抿了抿嘴，虽然也被沈冲突然的笑容惊艳，却还是心中哀叹，哎，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无语啊，看来这一次，不仅没有功劳，反而会落得一身腥啊。

    却不曾想，王虎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大笑道：“你还真是把我看小了，这等家伙，我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们成为我们的同袍那，留下他们不过是为了能够多些杂役，这一次行军你们没有发现吗？虽然我们战力不俗，可也不能万事都由自己来做，总要有些运输和伙头兵吧，这些人经历过战斗，有些战力，刚好可以做这些。”

    王虎笑道：“到时候就好办了，没事的时候让他们出力，真要是有人偷袭，这些人也能拿出刀剑来抵抗，就算是他们战死了我也不心疼，有家庭在我们的地盘上，谅他们也翻不出天来，当然，要是有表现好的，再将其吸收进来也不晚。”

    言语间竟是丝毫没有提起之前沈冲的狠辣手段，更不要说责怪了，这样的态度也让金在林他们松了口气，随着离开山脉，那种紧绷的战斗气氛终于慢慢消散下来，即便是杀气最重的三队，这个时候也慢慢放松下来，脸上露出轻松神情，其他人更是已经小声谈笑起来，在王虎身后，已经嗡嗡的响成一片。

    若是平时，这样行军的过程中，是不允许轻易交谈的，这是诸多原因的考量，对于现在这等情况，杨素看了眼王虎，正准备转身呵斥，王虎却笑着摆摆手，说道：“算了，让他们放松一下吧，半个多月的时间也难为他们了。”

    作为兵士，不管是身体上的劳累和消耗，精神上同样需要关注，毕竟烈度再低的战斗，也是要冒着随时可能死伤的危险，那种精神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拉练可以比拟的，为什么老兵要比新兵强的多，正是因为经历了这样的洗礼，看透了生死的缘故。

    这也是这次实战的重要原因，人的内心压力就好像是一根弓弦一般，多出一份，就好像是在将其多拉一点，刚开始这种影响还不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若是没有足够时间来进行放松，始终处在紧绷的状态下，这根弓弦便会绷得太紧，真要是崩断，很可能便会出现极端情况，比如啸营之类的。

    所以这一次，王虎难得对这些兵士放松了要求，甚至刻意减慢速度，也不骑在马上，而是和那些队长步行在队伍的最前方，让每一个兵士都知道，自己的长官正和他们在一起，王虎更是带着杨素和沈冲，在各队中穿梭，和那些兵士随口说上几句，调笑一下衣物的碎裂，表扬一下他们的表现。

    在杨素和沈冲的指点和说明之下，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兵士，在得到自家统领和将军的夸奖之后，都是脸色通红，仿佛是喝多了香甜醇酒一般，神情更是极为昂扬，实际上，对于这些朴实的兵士而言，有时候财物的奖励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

    在这等随时可能丧命的生活中，这等自己的努力被别人看到，并在众人面前得到承认和奖励，才是最让人兴奋的事情，同时，对于自家长官和这支队伍的认同感，也有了极大的提升。

    而那些旁边看到这一幕的同袍，也同样会被激发起更强的好胜心，也会期待这样的待遇，也让他们见识到，队伍之中的良好气氛，以及上层对于下面兵士的关心和注重，那种仿佛家一般的关心和互动，才是一个队伍凝聚力的核心原因。

    这些被点名的，往往都会被现场提升为士官，伍长、什长各不相同，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提拔，可军中之人才明白，这样的一步是怎样的难得和重要，作为普通一兵，不管你表现的再怎么优秀，很多时候都显现不出来，毕竟，功劳都是以一伍为单位。

    更何况，这等群体前进后退的战斗之中，除了本部之人，其他人也很难发现一个兵士的特别，可若是你成为一个士官，不管他的级别有多低，可之后只要有所表现，便定然能够被上层看到，无形的机会就平白多了许多，更是队伍之中重点培养的对象。

    反而是那些队长，因为牵扯到的利益方太多，更会影响到队伍的稳定和战斗力，反而很难升迁，作为队伍高层，有时候已经不只是看你的战斗技巧和指挥艺术，忠心程度甚至家族背景都需要考虑了。

    就在这样的轻松气氛之下，王虎这样一支近千人的队伍，便这般大摇大摆的向着自己营地前进了足足三天，这其中董家琪还专门赶来，在大帐之中和王虎密探了一个多时辰，才满脸兴奋的离去。

    相对应的，那些被关押的马贼，也在之后，被悄然送到了他的营地之中，而沈冲带回来的脑袋，则尽数送给了对方，还有山脉之中并没有怎么打扫过的寨子，也一股脑送给了董家琪，反正那些最值钱的财物，就算是沈冲也没有放过，剩下的已经不放在他的眼中，他这次行动的目的也从来不是为了这些。

    之后的整整半个月时间，王虎都没有进行大规模的训练，反而是各队都在进行一些小规模的训练，更多的，还是将那些足有近三百人的马贼，编练成仆从军，并对他们作出保证，只要能够在军中服务五年，便给他们选择的机会，可以回归家园或是转成正式兵丁。

    当然，是要在遵守军纪的前提下，否则不管是违纪还是私自逃跑，都会被马上打上马贼的身份，不仅是自己要遭到抓捕，就算是那些妻儿，也会被打成案犯家属，对他们的生活造成极大麻烦，这样下来，整个过程还算是颇为顺利。

    就在王虎他们准备再次开始训练，同时磨合一下和这些仆从军的默契，数名传令兵突然在一天下午，赶来了营中，他们很快重新离开，一道军令迅速下达到各队之中，朝廷北军下达紧急征召令，要求董正率领所部兵马前往河间平定叛乱，董正已经下达命令，要求王虎所部也跟随前往，五日之后，便要拔营先行。

    一时间，营中再次开始了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