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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实有一瞬间失神,脸上还带着几分惊愕。 既明见唐弈尚有微弱鼻息,但碍于身为鬼怪受到阴司条规限制,无法施救,最终才用配骨为其续命。 以吻作誓,以血融血。 喜服着身,合棺而眠。 必须四项规矩缺一不可,亲事方可记在姻缘簿。 不过,既然有利就有弊。配骨寿命平分,当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红线会紧系彼此,一生都只有彼此。 一方若动了歪心思,下场就是生不如死。 阴司素来考虑的很周到。一来,还能避免了达官显贵为追求永生不择手段,同时,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看到既明的第一眼,唐弈就怀疑他的身份。 湘月村边远偏僻路旷人稀,一路上附近村落里的屋子又破又旧,没人居住,祠堂里更不会再有旁人。 况且,长明灯、香炉、灵花不是寻常物什。 无一不在暗示既明的身份。 唐弈对于见鬼一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唐弈从棺材里刚一跨出来,就瞥见身材颀长的男人不着痕迹的往后仰了仰,耳朵根也泛起了一点红。 无碍。唐弈瞬间失笑,收了想要捉弄他的心思。 他在祠堂草草巡视了四周,抬起眼皮子打量祠堂中央摆着的一口楠木寿棺,做工巧妙让人叹为观止。 所用的材料全都是由上好的楠木所制而成。 唐弈蹲下身去瞅棺木两侧,左右两侧雕刻着两条龙尾相互缠绕,腾云驾雾,瞧上去活灵活现的长龙。 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又垂眼看腕上的伤,一时间竟然神情恍惚。 青年又垂眼去看手上的伤,上头的血早就止住并且被男人细心地包扎起来,他当即转头和男人道谢。 在下唐弈,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男人道:既明。 唐弈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副好皮囊。 既明穿了一袭如火的喜服,和他所穿的是打眼一看是同一样式,绣纹不同,脖颈上带着长命锁项圈。 最妙的,是他形若桃花,似醉非醉的眼。眼里仿佛蕴藏着温山软水,眉眼带着笑意,显得温柔又多情。 唐弈瞧着俊郎无比的人,感觉有种莫名熟悉感。 好像,他们早就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既明。原来这是他男人名讳,唐弈在既明错愕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既明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的心慌。 唐弈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收回目光,没等既明想好说辞,唐弈就眼尖地瞅见他来湘月村时背的包袱了,还有原来穿的一件道袍。 青年忙不迭地蹲下身一翻。 所幸携带的法器还在,叫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被血染红的道袍是没法穿了。 他们以我做祭品献祭。唐弈顺着捋清思路。 难怪,他询问恶鬼身在何处,村长和另一个汉子看他的脸色就十分的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说要带他去。 后来端碗了茶水请他喝,接着青年就失去意识。 想来,八成是茶里下了蒙汗药。 湘月村的收成差,民心却齐得很,附近其他村落陆续迁走了,湘月村却没有。其中原委不得而知。 常言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怒骂二人想法迂腐的心思,仍是希望村子越来越好。 掐指一算后,摇摇头,他心里已经了然了。 说来,进入阳间的鬼愈发的多。不少的同行经常反映捉鬼的营生变得好了,总有上门来求他们捉鬼。 但对百姓来讲,绝非是件好事。 阳间的阴煞之气颇为浓重,怎么看似乎都是极北之地的北罗酆都出了问题,否则鬼魂不可能逃出来。 长此以往,只怕是连阳间都不得安生了。 阴司动乱,确有其事。既明眉头微蹙。 半月前,是阎王的继位大典,典礼中几位阎君竟一一站出来反对他继任。眼下,他还没有掌握实权。 鬼差和阴魂一向十分的精明,树倒猢狲散,一瞧见情形不妙各个都见风使舵,剩下二位无常还在辅佐。 如此一来,才导致凶死鬼有机可乘,逃入阳间。 既明说完,突然想起来一茬,说来,崇德堂正是依靠我的怨气才会支撑下来,一旦我离开就会坍塌。 不可。唐弈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地缚灵虽然是凶死鬼一种,却只能待在束缚地日复一日的等待,没有恶意,死得太冤,或心愿未了。 小道长神情复杂地抬眼看他,地缚灵倘若离开了束缚地一个时辰,灰飞烟灭,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唐弈嘴上并没有挑明了说。灰飞烟灭等于鬼魂的三魂七魄消失于六界之中,魂飞魄散,彻底消亡了。 他清楚一旦男人魂飞魄散,自己和既明在姻缘簿中的姻缘就可以即刻解除,但唐弈不能看着他赴死。 不必担心,如今你我结为伴侣,如今我只需向道长借一件宝物方可离开。既明却是异常冷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