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看起来,这位年轻的商务人士,品味低调但高雅,格调极有深度。 就在她抬眸迎面的一瞬,男人弯曲了无处安放的长腿,在右边相邻的座位徐徐落座,和她隔着一条并不遥远的过道。 虽然只掠过一眼,但足以让沈暮捕捉到他面容的惊艳。 正视的第一感,清俊儒雅。 再回想,那副金丝框眼镜充斥极致的禁欲味道,所有昂贵的饰物在他身上,仿佛也都成了艺术的陪衬。 那是一种美术生都难能抵抗的魅力。 简直是她见过最优质的人体模特。 如果他能给她当裸模的话…… 嗯,那她在进修行为艺术的时候一定能表现得更有张力。 沈暮突然异想天开起来。 想着想着,起飞后,沈暮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甚至夸张地梦到自己凭借这副全.裸美男图,获得了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 不知睡了多久,美梦突然被手机振动声拉了回来。 沈暮迷迷糊糊从桌板上摸过手机,眯开条缝瞄了眼语音来电。 还以为自己在宿舍房间里。 她声线含着娇哑,温软唤了一声:“老公……” 随即,喻涵中气十足的女低音穿入她耳膜。 “宝贝儿,公司晚上加班,我可能迟那么一丁点儿,机场附近有家茶社,你下机后上那儿点壶茶,乖乖的,等我来接。” 沈暮生来就跟洋娃娃般漂亮,肤白貌美,性格温静,一直都是男生眼中的梦中情人,但从幼稚园到高中,花花绿绿的追求者都被喻涵挡住。 喻涵常称自己是她的护花使者,所以沈暮不知何时起,跟着玩笑喊她老公。 沈暮侧了侧身,轻飘飘回答:“嗯,好。” 听出她慵懒的鼻音,喻涵轻声问:“睡着了?” “我这儿半夜呢……” 刚撒完娇,沈暮隐约发觉哪里不对劲,慢吞吞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 喻涵“哎哟”了声:“我给忘了,那你先睡着,回来倒时差还有的折腾。” 结束这通语音后,沈暮懵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回国的航班上,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她目光下意识掠过右边。 半封闭式单人独座,只能看到男人微垂的侧脸,似乎是在静默阅览书刊。 刚才说的话被听到不要紧。 吵到人家也不要紧。 要紧的是。 她的梦。 如斯冒犯。 “……” 你是变态狂吗! 沈暮顿时捂住脸。 她无法直视身边那位无辜的先生了。 沈暮拘谨了些,慢慢坐端正。 但凝思须臾,她做了件更变态的事。 牛仔裤包裹下的纤细双腿盘起,沈暮从背包里取出画本和笔,描点勾线,笔触落下流畅的线条。 “东梵茶社,给你十分钟。” 男人肃沉的嗓音突然响起。 沈暮笔端顿了顿,毫无预兆地被这道低寡但天生温磁的声线吸引过去。 只见他握着手机,眉头微凝,隐约交织着无奈。 成功人士果然都很严苛。 沈暮不敢盯他多看,低下头,轻松描绘三两下,将这副简笔画收了尾。 接着她用手机拍下照片,发给了她的微信置顶。 语气轻快,试图冲淡之前出尔反尔的尴尬。 小哭包:这人设好不好看? 微信静悄悄的,迟迟没有进来新的消息。 而耳边徐缓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 沈暮望着漆黑一片的舷窗,心里莫名觉得鬼祟。 在男人结束通话后的一分钟,她的手机竟奇迹般来了动静。 沈暮点开微信对话框。 hygge:理想型? 沈暮唇角不禁轻轻上扬:算是吧。 理想型模特。 稍微过几秒,他耐人寻味:嗯。 沈暮对他言无不尽:其实我本来想画裸体。 hygge:…… 沈暮叩出后半句:但缺少供我写生的人体模特。 美术方面他是外行。 hygge微微沉思:你们在上人体课的时候,也都是真人模特? 沈暮:嗯,骨骼肌rou以及皮肤的质感,甚至精神状态,都是石膏模仿不出来的,所以学校会请专业模特。 看来她是日常面对裸男,且观察仔细。 hygge:全.裸? 沈暮:当然。 沈暮:但他们对我而言单纯只是人体结构。 法国男人的肌rou过分野性了,为难她东方人的审美。 hygge:他们。 他提取了她的关键词。 沈暮:嗯? hygge:小姑娘眼见不少。 沈暮愣住。 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我们称之为刻、苦。 她蓦地又想到什么:啊,我突然有个知识性问题。 hygge:说说。 沈暮略一忖度:如果没有照片,也不以营利为目的,只凭一眼的记忆将偶遇的陌生人作为线稿参考,应该不算侵犯肖像权吧? 是了。 她还是无法克制创作的本能,刚才画的就是旁边那位令人垂涎欲滴的优质模特。 当然,是全衣版的,一颗纽扣都没松。 并且只是漫画风的简易线稿。 并且只是借鉴了眼镜和西装等特征元素。 她版权意识超强的。 这是第一次做可能是坏事的事,她不敢肯定。 hygee的回答很正经:官司一切都难讲,你不妨和对方提前打声招呼。 沈暮瞬间心凉半截。 偷偷瞄了眼隔壁座似乎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受害者”。 真的要吗? 这位先生看起来,不太好惹的亚子…… 她难做抉择。 这时hygge又是一句转折:不过只要我不揭发你,也没人知道。 沈暮审时度势。 小哭包:求你[双手合十.jpg] 小哭包:我一时起了色心,下次不敢了。 hygge:没色胆? 沈暮理所当然:肯定没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尽管他们素未谋面,但真实地在彼此的好友列表居住了四年。 所以沈暮知道,他刚才只是在和她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