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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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谁?” 一个陌生的声音:“我。” 我说:“进来。” 一个人走进来,是个20多岁的男孩,他友好地朝我笑了笑。 我用双手支着床,让自己坐起来,我倚着床头说:“你是……” 这个男孩坐在了另一张床上,轻柔地说:“周先生,你约我来的。” 我说:“噢,你是令狐山。” 他点点头:“嗯,我叫令狐山。” 我快速打量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不同于人类的地方,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上面有一行黑色英文,黑短裤,运动鞋。他很帅,没有什么异常。 他问我:“你怎么住院了?” 我说:“摔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儿。” 他说:“怎么摔的?” 我说:“从三楼掉下来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怎么可能从三楼掉下来呢?” 我说:“有人要杀我。” 他立即严肃起来:“噢?有人想杀你?” 我说:“是啊。” 他问:“他是谁啊?” 我说:“令狐山。” 他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说:“令狐山,你是哪的人?” 他说:“乌鲁木齐。” 我说:“你就是吴城人吧?” 他说:“不是。” 我说:“你家住在哪儿?” 他的眼珠转了转,说:“城东。” 我说:“城东?哪个区?” 他说:“就叫城东区。” 我说:“有这个区吗?” 他说:“为什么没有?” 我说:“乌鲁木齐城东是水磨沟区吧?” 他说:“原来叫城东区,后来改的。” 我说:“好吧,哪个小区?”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丝绸小区。” 我说:“很好听的名字。哪个楼呢?” 他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说:“等我腿好了,去你家串串门啊。” 他说:“到时候,我接你。” 我又说:“你父亲在哪儿工作?” 他说:“他在乌鲁木齐做生意。” 我说:“做什么生意?” 他说:“皮毛加工。” 我说:“你妈呢?她在哪儿工作?” 他说:“她和我爸离婚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改嫁了。” 我突然说:“她在吴城?” 他说:“她在吴城干什么!我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我说:“你有兄弟姐妹吗?” 他说:“没有。” 我说:“亲戚呢?” 他说:“我爸我妈都是独生子女。我只有一个姥姥,她跟我妈一起生活。” 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无人对证。而我,非要刨出他的根来。 我继续说:“你在哪个学校读的书?” 他说:“彩虹大学。” 我说:“哪的?” 他说:“乌鲁木齐的。” 我说:“有这个学校?” 他说:“民办的,我中途就退学了。” 我说:“中学和小学呢?” 他说:“也在乌鲁木齐。” 我说:“哪个学校?” 他说:“也是私立学校,后来都倒闭了。” 我说:“幼儿园呢?” 他说:“那个幼儿园现在变成了菜市场。” 我感觉他在玩我。 我现在去不了乌鲁木齐,他把他的历史都甩给了一个遥远的城市。我也没法打电话求证,因为他大学中途退学,而他的中学、小学、幼儿园,都已经他妈的不存在了。 我当然不甘心,又问:“你在哪儿上班呢?” 他不说话了,看着我,反问道:“你是小5什么人?” 我说:“这跟小5没关系了。” 他说:“那我就不回答你了。” 我说:“你必须回答我。” 他说:“希望你早日康复。” 然后,站起来就走了。 我躺在床上,肯定追不上他。我说:“我知道你的底细!” 他在门口停下来,回头看我:“说说?” 我说:“你们是类人,你们派出一些类人混进了人类社会,代号都叫令狐山。” 他有些迷惑:“类人?什么意思?你确定你现在……正常吗?” 我说:“伪装!告诉你一个不幸的信息,我也认识一个令狐山。” 他说:“那又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心里清楚,跟你当然有关系。” 他很不信任地看着我,那是在判断我的精神到底有没有问题。他的不信任反而让我有点信任他了。 他突然说:“那我告诉你吧,我之所以不愿意告诉你我干什么工作,那是因为我觉得没面子。我是个检修工!” 我说:“什么单位的检修工?” 他说:“市政管理处。” 我说:“负责下水道?” 他说:“是的。” 我憋不住笑了。 他说:“你可以瞧不起我。我都瞧不起我自己。” 我突然说:“我希望我相信你吗?” 他说:“相不相信是你的事儿。” 我说:“你敢不敢去做个心电图?我买单。” 他说:“大叔,你有病,我没病。” 我说:“你不敢。” 他说:“好吧,我不敢。” 我说:“那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让小5跟你交往的。” 他想了想,问我:“你为什么让我做心电图?” 我说:“你是不是类人,一做心电图就清楚了。如果你没问题,怕什么?心电图没有x线辐射,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 他说:“你为什么不做?” 我一愣:“我?” 他说:“护士说,你死活都不做这项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