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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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低地说:“睡不着。”接着她又重复了一句:“外面有人……” 我说:“号外……” 她说:“不是……” 我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号外?” 她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掌心上画了一个圈。 我爬出帐篷,摸到手电筒,轻轻走出了帐篷。 外面一片漆黑。 我听见一阵鬼鬼祟祟的撞击声,来自房车。房车在晃动。 车上只有白欣欣和孟小帅,很明显,两个人在玩“车震”。我很意外,刚刚相处8天,白欣欣就和孟小帅搞到一起了。 另一个帐篷外有个黑影,我慢慢走近他,叫了声:“号外?” 黑影低低地说:“徐尔戈。” 他正在聆听孟小帅和白欣欣zuoai的声音!我猜测,此时此刻他肯定想杀掉白欣欣了。 我想了想,说:“她跟了另一个男人,就说明她不是你的,既然她不是你的,她跟谁都跟你没关系了。兄弟,牛逼一点。” 他盯着房车,不说话。 我问他:“看见号外了吗?” 他冷冰冰地说:“没有。” 我四下看了看,然后喊了一声:“号外!” 我的声音很大,可是,房车里的两个人根本听不见,房车继续摇晃。 没人回应我。 难道号外躲到哪里睡着了? 我继续喊道:“号外!——号外!——号外!——” 几个人从帐篷里走出来。 房车终于停止了摇晃,灯亮了。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妙,打着手电筒四下寻找,连车下都找了,就是不见号外的影子! 这时候我听见营地之外传来四眼的叫声,我立即跑过去。 终于,我在离营地半公里之处,听到了一阵孱弱的声音:“周……周……” 我循着声音找到了号外,他侧身躺在沙土上,两只手捂着心窝,一条腿佝偻着,脸色像纸一样白。四眼围着他不停地叫。我敏感地看了看他的胸口,只露出一个刀把儿,正是我交给他的那把刀子,血浸透了他的灰色帽衫,流到沙土上,被吸得精光,在手电筒的光束下,呈现着浅浅的赭紫色。 其他人也跟来了。 我说:“赶快抬到帐篷里去!” 号外看着黑暗的远处,双眼空茫,很艰难地说:“我,我不行了,拜托,别折腾我了……” 我说:“我们有药的!” 号外依然看着黑暗的远处:“就算神仙也救,救不了我了……” 我说:“胡说!”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那把刀子,想把它拔出来。 号外费力地摆了摆手:“别,别动它!” 我的眼睛一下湿了:“谁干的!” 号外摇摇头:“在背后,抢,抢,抢了我的刀子……” 说到这儿,他身体不动,脑袋转了转,面向了我:“周……周……我告诉你,我就是来盗,盗墓的……对不起,我骗了你……那,那些人肯定住在古墓里,那个杀我的人,我,我从他身上闻到了干尸的味儿……等我不再说话了,你,你把我的左手砍下来,指甲上刻着微,微雕,那是古墓的图,图纸……” 我流着泪说:“号外,别胡说了!我们怎么会砍下你的手呢!” 号外勉强笑了一下:“人,人都死了,要手干什么?就,就当我捐献器官了……” 我说:“号外,你没事儿的,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号外很冷静,继续说:“我,我再告诉你,探测仪不能增,增强电台的信号,那是我编的。待会儿,麻烦你们像对待李,李兆那样,把我埋了。电台废了,留,留给我吧,让它给我做,做个伴儿……还有……cao!” 他的身体突然痉挛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来,立即被盐壳地吸掉了,他含糊不清地说:“还有……” 这是他最后说的两个字。 号外死了。他是第三个。 我忍住泪水,直起身来。 四眼不叫了,它围着号外一圈圈转,使劲嗅着。 我知道号外要说什么,他放不下四眼,我说:“兄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安心去吧……” 孟小帅紧紧抓着白欣欣的胳膊,在哭。 魏早、张回、徐尔戈、帕万、布布静默站立。 我说:“把工兵铲拿来。” 我们花了半个钟头,在沙地上挖出了一个很深的墓坑,把号外放了进去,把他的电台也放了进去…… 他身边,又出现了一朵沙子雕成的花。 老实说,它很精致,甚至是个艺术品,但是,此时看起来却那么恐怖,透着冥器一般的丧气。 我一脚踩上去,它顿时就碎掉了。 我再次想到了浆汁儿所说的“双鱼玉佩”事件。 我当然知道那个传闻,实际上,没有几个人了解它,它太深邃了,太玄乎了,太黑暗了,太离奇了,甚至是被封锁被禁止的话题。 我不相信它是真的。 我也不相信我们真的会揭开它的面纱…… 张回拔下了号外心口的刀子,擦干净,装在了口袋里。接着,我们一铲铲把号外埋了。 我在号外的坟上插上了一把工兵铲,又把我那件砖红色衬衫绑在了手柄上,低声说:“抱歉,只能用这把工兵铲给你当墓碑了……” 我和大家走回营地的时候,孟小帅怎么叫四眼它都不走,它趴在号外的坟旁,眼睛湿亮,不知道那是不是泪。 我说:“让它在这里趴会儿吧。” 于是,我们把四眼留在号外身边,沉重地走回营地。 孟小帅说:“周老大,从今天起我带着四眼吧。” 我说:“好。白天的时候,尽量不要让它离开车,它只靠四只爪子散热,不能长时间在沙地上行走。另外,它容易中暑,多给它喝水。” 孟小帅使劲点头。 我突然问:“浆汁儿呢?” 第56章 一切都在按照电视画面上演 大家都在忙活埋葬号外,我猛然发现,浆汁儿不见了。 布布说:“刚才她还在我们旁边啊。” 我说:“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布布说:“号外说话的时候,她说她去拿止血药……” 我疯了一样冲回营地,跑进帐篷,不见浆汁儿的影子。 我喊了几声,没人回应,我的手脚顿时就凉了。 号外被人扎了,她不可能躲在什么地方睡觉,她很可能也遇害了! 其他人也跑过来,我说:“布布,孟小帅,你俩留在营地不要动,张回带着帕万留下来,陪你们。白欣欣、徐尔戈、魏早,你们三个跟我在营地四周找人!” 我们四个人分成四个方向,寻找浆汁儿。 我慌乱地奔走在漆黑的罗布泊上,一声声叫着浆汁儿的名字,听起来那么凄惶。罗布泊一片沉寂,不见任何回应。 我用手电筒照向一个个沙丘,幻想她从某个地方站起来,一边系裤子一边说:“干什么?偷窥狂啊?” 干枯的荒漠上,不见人,不见血。 我的大脑里开始浮现那张可爱而精致的娃娃脸,眉睫那么黑,皮肤那么白,眼睛那么亮…… 这个可怜的孩子,她跟我吹嘘她通灵,却意识不到危险逼近自己。 别人信佛,大多是因为消沉,对尘世绝望。她信佛,却是因为她热爱生命,对这个美丽的世界充满好奇。她善良,相信永恒。她爱哭,她哭的样子跟小孩似的…… 我们四个人走到了一起,另外三个人纷纷摇头。 我灰心丧气了,又感到庆幸——至少,没人看到她的尸体,说不定她还活着。 如果她活着,被那些人弄到哪去了? 肯定是他们的老巢。 回到营地,布布,孟小帅,张回,帕万,都在焦急等待。 我说:“浆汁儿不见了。” 没人说话。 我说:“天快亮了,我们马上走,去找古墓。” 说完,我走到车上,把大灯打开,从工具箱里取出了那把七七式手枪。它还是浆汁儿给我捡回来的。 我凭着在部队的记忆,在大灯前把枪拆卸了,又找了块抹布,从油箱里蘸了汽油,仔细擦拭每个部位的锈迹。 接着,我把那些子弹捧来,用一块细砂布,狠狠磨擦底火上的金属氧化物。 我要确保这把枪能够再次打响。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说:“拆帐篷啊!现在耽误的每分每秒,都是在降低浆汁儿生还的几率!” 徐尔戈说话了:“周老大,如果那些人真的都藏在古墓里,你们去了就是送死。” 他用了“你们”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