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舒犖和方怡雅第一次裸裎相见，是在十七岁的时候。

    舒家和方家是世交，他们的父亲打小玩在一块儿，长大了也在同一家国企担任干部，住在同一个小区里，同一栋、同一楼，舒犖和方怡雅的房间，只在阳台上隔了一道矮矮的女儿墙。

    他们没有辜负大人指腹为婚的玩笑话，个性冷淡的舒犖，从来就只和方怡雅玩，从小到大，他的好眉眼为自己招了不少桃花，可他还是坚决而固执地，只愿意让方怡雅一个女生出现在他身边。

    他们的关係，从总角之交，随着年纪的增长，顺利迈入青涩而甜美的两小无猜里。

    只是高中早恋总有棒打鸳鸯的老师作祟，舒犖和方怡雅就读的学校，是S市里最着名的重点高中，两人又是师长眼里的得意门生，这敲打鸳鸯的棒子，师长们是肯定不会手软的。

    那天是师长找他们「恳谈」的第十一次，安排上自然是想隔离训话、各自攻破，只是方怡雅在师长眼里向来乖顺，导师说什么总能回以甜美的微笑，柔柔的、软软的，饶是他有再大的火气，也被那柔水一般的笑容给拧没了。

    「……怡雅，你们感情那么好，要在一起也不差这么一时半刻，眼下离高考也没几个月了，你们还是先把心放在考试上，等考上了清华北大，想怎么谈恋爱还不是你们小年轻的事儿？听老师的话，可不要一时冲昏了头，到时有个什么万一，你们还不怨死对方啊。」

    「老师，我知道的。」

    导师的话就像打进棉花里的石头，方怡雅只顾着笑笑笑，却连一句保证也没给，他摇了摇头，唉，这孩子，精着呢。

    「行了，你回家吧，路上小心。」

    「好，老师再见。」

    方怡雅身后整齐的马尾因为起身的动作微微晃盪，她拎起摆在脚边的书包，最后和导师行个礼，带笑走出教师办公室。

    方怡雅导师的办公室在楼顶的尾端，离转角处的楼梯只有一小截距离，她从办公室后门走开，因为对路径熟稔，这段路她走得很不专心。

    「啊──」

    突然一隻大手从背后拉住她，方怡雅一声惊叫，接着又突然闭上嘴。

    「怎么这么久？」男孩懒洋洋的声音在她身后游荡。「徐老头还没说腻啊？」

    「等很久了？」

    两人靠得很近，舒犖这些年抽高了身子，快要逼近一米八五了，方怡雅的鼻尖刚好靠在他胸前，淡淡的、暖暖的他身上的味道，让她不禁红了脸。

    「嗯，二十分鐘前来的，老张说没几句就放我走了，大概也知道没什么用吧。」舒犖撇撇嘴，接过她的书包。「走吧，回家了。」

    「哎。」方怡雅笑盈盈地跟在他身后。「对了，你数学竞赛的资格怎么样了？及格吗？」

    方怡雅说的「及格」，自然和一般人的定义不同，他们有个赌约，以成绩定高下，舒犖虽然和方怡雅不同班，可两人还是能打赌，赌一方的成绩能否达到另一方订下的标准，输家得答应赢家一个要求，这赌约成就了两人的初吻、二吻、N多吻，当然，还是有别种要求的，比如舒犖要求方怡雅给他织围巾，方怡雅要求他替她完成工艺课作业什么的，赌注倒是挺多样化。

    「当然，我拿了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