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其实沈羡的原话是:这男人连公开关系都得让她来,肯定是在玩她,她也是蠢,被这男人当刀使。 - 时芊回江阴时坐的是慢车,买了卧铺。 她调整好相机,沿途拍了不少照片发到微博,刚发出去就收到很多条评论。 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火车外边绿意盎然,时芊拍了一路。 抵达江阴时已然傍晚。 江阴大抵刚下过雨,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落在肌肤上的细微尘灰带着几分潮意,她拎着行李箱出站,然后打了辆车回茶室。 茶室许久未开,紧闭的木门都透着沉沉死气。 时芊拿出钥匙开锁,拉开木门,尘灰应声而落,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在她刚回来时就给原来在茶室帮忙的小严发了短信,这会儿小严也到了。 小严是个喜欢扎双马尾穿汉服的姑娘,今天她穿了一件魏晋制式的襦裙,青白色,头上扎了两个发髻,妆容也化得很漂亮,一看到时芊就笑着跟她打招呼,“芊芊姐!” “嗯。”时芊拿了打扫工具出来,“来了。” “你终于回来啦!”小严嘟着嘴撒娇,“我还以为你不要这间茶室了呢,最近都无聊死了。” 时芊莞尔,“先打扫吧。” 茶室的规格在江阴算大。 东西朝向的两个大房间,中间还有大堂,大房间里一边是三桌麻将,一边是几桌棋,原先是只有棋的,但奶奶去世以后,爷爷便添了几桌麻将,因为那会儿奶奶最喜欢打麻将,时常到拐角处的麻将馆打到夜里才回来,而爷爷便坐在门口等着她,有时太晚了,爷爷便去那边接她。 一周总也有那么几次,爷爷做好饭给奶奶端到那边去。 爷爷时常笑奶奶,那会儿学习都没有如今打麻将废寝忘食,而奶奶便笑着狡辩,麻将是预防老年痴呆的运动,比广场舞都厉害。 爷爷总一笑置之。 后来时芊也问过爷爷,为什么要在奶奶走了以后才把麻将馆开在家里,如果是以前开,奶奶不就可以在家里玩了么? 爷爷说:奶奶平常不爱运动,去麻将馆那段路可以让她锻炼一下,多活几年。 要是麻将馆开在这边啊,奶奶每天可是真的没日没夜了。 时芊打扫麻将馆的时候,比以往还细心。 擦过桌子上被磕碰的一个角也可能会触碰到一些幼时的回忆。 打扫完茶室已经晚上九点半,时芊带着小严去陈嫂那里吃了两碗馄饨。 在吃完之后,她才拿出一笔钱递给小严,说了自己的打算。 小严在茶室帮忙也已经半年,听她这么说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但她吸吸鼻子把钱又给时芊推回去,“芊芊姐,其实从你去北城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但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不应该一直待在咱们小小的江阴县,你这么漂亮,又在北城上的好大学,大城市才适合你,但我就是舍不得你,也舍不得茶室。” 时芊沉默地听着,风把沙子吹进她眼睛里,她的眼尾泛了红。 小严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时芊笑:“往后你来北城,就找我。” “好。” 隔了会儿,小严问:“芊芊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时芊:“半个月后吧。” 她需要收拾整理这边的东西,也需要整理自己的心情。 小严忍着哭腔说:“好,到时候你来我家吃饭。我让我妈给你包青团子吃。” 时芊摸了摸她的发梢,“嗯。” 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 纵有再多不舍,都要跟这里告别。 这里的一草一木皆见证了时芊的成长,她幼时吃百家饭,长大后又承蒙这里的长辈们照顾,才能在时光年未曾料理爷爷丧事的情况下将爷爷依照习俗大葬。 未曾想有朝一日还得回到那个不喜欢的地方去,当真讽刺。 - 茶室离时芊住的地方就隔了一堵墙。 从茶室往后饶有一所小院,时芊原来跟爷爷就住这边。 她把小严送回去以后又走过青石板的小路,绕了最古老的琉璃巷回来。 回家之后稍微洗漱一番已经十二点多,她躺在房间的床上发呆,忽然手机微震。 【念念,还能再见吗?】 时芊瞟了眼,直接把手机关机。 然后将手机塞进了抽屉。 她心里疲惫又厌烦,又拿定了主意段时间内不理那颗暗雷,随他如何去做。 这会儿关了手机睡觉,倒是睡了个好觉。 次日她先给茶室打印了闭店的通知贴在门上,然后联系了收桌椅打算开店的李哥,让他把店里的桌椅都搬走。 有许多爷爷奶奶都来问她,以后就不开了? 还问她以后要去哪里? 她说去北城。 爷爷奶奶们也都知道她的情况,叹了口气后叮嘱她去了那边跟父母好好相处,毕竟还是亲生的父母,让她乖一点,好好生活。 时芊一一应下。 单整理茶室的事宜,时芊就忙了五天。 等到五天之后,她才算是歇了下来。 生活回到正轨,她清早起来去西街的早摊吃一碗清汤面或是云吞,然后再往前走走去花店买几支鲜花回家剪花枝,插在漂亮的瓶里。 然后拎把摇椅坐在小院的桃花树下晒着四月的太阳昏昏欲睡,等到傍晚她便出街去饶几圈,途径奶奶以前经常去的那家麻将馆听着里边的老太太们cao着一口浓郁的江阴方言嬉笑调侃,偶尔被人看见了也会招呼她玩几局麻将。 她便进去玩到十点多。 看着赢的差不多了,她便给几位奶奶喂喂牌,麻将桌上顿时又和乐起来。 这便是她一整日的生活。 好像在某一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半个月,快到回北城的日子了。 这日白天她去给爷爷奶奶扫了墓,晚上回来时碰到小严和男朋友在河边手牵手散步,等两人离开时,她望着两人的背影出神了许久。 夜里九点,她从抽屉里把手机拿出来,充电然后开机。 刚开机的手机信息有点多,频繁的卡,她倒也没在意,去窗边坐在竹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在房间内氤氲。 外边起了风,看似要落雨。 隔了会儿她才去看手机。 微信99 ,短信99 。 有很多是提醒她未接电话的短信。 期间靳圆给她发了很多消息问她怎么样?还问她是不是跟沈羡认识? 时芊顺着靳圆发的消息捋清楚了来龙去脉。 就在前天晚上,沈羡去了靳圆的奶茶店,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念念的人。 靳圆问他怎么了? 他也没说,就叮嘱靳圆如果念念跟她联系的话,请告知他一声。 时芊的手指摩挲过屏幕,先回了靳圆:【没事,最近在闭关。】 她不高兴的时候关掉手机与世隔绝是经常的事,靳圆了解。 片刻之后,她才切到跟沈羡的会话框里。 沈羡给她发了很多条消息。 根据日期来看,起初每天他可能只发1-2条,然后随着时间流逝,发消息的频率愈发高了。 最近的一条是十分钟前,他发了一条:【你想结束了吗】 时芊盯着屏幕,脑海里忽然出现傍晚看到小严和她男朋友手牵手散步的那一幕。 她并不想结束。 她只是在试探沈羡的耐心和底线,也在警告他不要越界罢了。 但她仍旧没有回微信,而是登上了游戏。 沈羡不在线。 她没有开局,把手机放在一侧发呆。 房间里的昏黄灯光映照下来,显得她格外沉寂。 十分钟后,她瞟了眼屏幕。 沈羡上线了,而他也没有开游戏。 他们两人就那样对峙着。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二十五分钟。 谁都没有进入游戏,但游戏状态是在线。 沈羡微信上也没找她。 好似在赌谁更沉得住气一样。 终于,在三十分钟后,沈羡邀请她一起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