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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

    眼见陈留郡君走了,苏志又在院子前头发了会儿呆,这才慢慢地回了屋里,就见锦绣正坐在床边歪着身子与苏氏说话,一旁的田氏正一脸笑容地侧耳倾听,便对着锦绣温声道,“这回能多住几天?”

    “府里头没事儿,我能多留几天。”苏氏看着自己露出了舍不得的表情,锦绣便笑道,“娘总能见着我的,”说完便劝一旁的田氏道,“嫂子辛苦,还是回去好好地将养吧。”

    “快去,”苏氏急忙吩咐一旁的小丫头小心地扶着田氏起身,看了看锦绣,见她只笑不说话,却是露出来满意的表情,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见田氏给自己行礼后走了,这才对锦绣担心地说道,“也不知是男是女。”

    “总是大哥的骨rou,男女有什么差别。”见苏氏还要絮叨,锦绣便飞快地将话题岔开,与她问道,“我见嫂子有些愁眉不展的模样,莫非是家中有什么事儿?”苏氏若是不闹腾,其实这家里还是很太平的。

    “不是咱们家,是她娘家。”苏氏便叹着气说道,“说起来也不知她娘家是个什么风水,这一年年儿的竟是没有什么好信。”见锦绣不动声色地给坐在身边的苏志倒茶,她也升起了八卦之心,与锦绣小声说道,“前头她大meimei自己受不住夫家的糟践喝药死了,本就已经很惨,没想到,”她拍了拍大腿说道,“你还记得年前来的那个小姑娘么?”

    那样的敢抢田氏首饰还骄狂得不行的女孩儿,锦绣自然是记得的,便微微颔首。

    “到底叫她娘送到大户人家做丫头去了,就是镇上陈举人家。”苏氏便得意洋洋地说道,“枉她觉得自己家的姑娘出挑,也没强过我家绣儿去。”自己的闺女还是在国公府办差,哪里是一般的小丫头能比得了的。

    锦绣向来知道苏氏拎不清,然而想到她也并无坏心,便只当没听着,见苏志的脸微微变了,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缓缓摇头。

    她若不出意外,今年便能嫁出去,何苦再与苏氏计较这些。

    “那丫头到了人家的府里,竟还真得了几日的宠,只是没多久便又有了新人,如今才是个通房丫头,且苦熬呢,听说,”苏氏小声说道,“她们家本是想要赎她出来,那丫头竟还哭着喊着不愿意,也不知在图些什么、”

    “留在那府里,就算不得宠,到底还能过好日子。若是出来,一个失过身的,还有什么好人家会要呢?”这里头丫头们的心思锦绣还是很明白的,不过是说完,便低声与苏志问道,“说不说?”

    “总是要叫娘知道。”苏志对锦绣微微一笑,在苏氏好奇的目光里,便慢慢地将陈留郡君的事儿给说了,最后便与苏氏说道,“只要春闱之后,我们便上门提亲,娘若是觉得我哪里不大周全,便提点我一回吧。”

    “竟然是贵人下嫁?”苏氏小门小户出身,哪里知道会有这样的时期,竟是骇住了,许久,方才哆嗦着嘴皮子,抓着锦绣问道,“郡君,这是公主一样的身份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娶这样的女孩儿,苏氏心里又是骄傲,却有带了些恐慌。

    “比公主差些。”锦绣便安抚着自己乍听胆怯的母亲,只温声道,“陈留郡君出身京中的衍王府,虽然身份高贵,然而却是个爽利的性子,以后娘只有享福的,且不必担心别的。”

    “只是,”苏氏便小声道,“这身份也太高了,是要她来服侍我,还是我服侍她呢?”简直就是娶了个祖宗回来,苏氏想想都觉得害怕。

    田氏出身低位,苏氏嫌弃。这陈留郡君出身高贵了,苏氏还觉得不甘愿,锦绣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不由问道,“家里这么多的丫头婆子侍候娘还不够,还要折腾我的两个嫂子?”见苏氏小声说了些什么,她便无奈地说道,“郡君的性情极和善的,不仅如此,本就是贵人下降,供着些有什么不对?娘只把她与大嫂当亲闺女看,这么行事,两位嫂子一定真心孝顺您,叫您晚年有靠。”

    “我就怕她看不起我的身份。”苏氏委屈极了,便低声道。

    “她连个丫头都能真心相待,想必不会对娘有什么不敬。”苏志赶着自己回家的时候说起陈留郡君的事儿,锦绣便知道他也是生怕苏氏对陈留郡君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若是苏志自己辩白,只怕苏氏觉得这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对陈留郡君生出隔阂来,心里稳了稳,锦绣便觉得这亲娘还是要打点好的,便与苏氏说道,“咱们家高攀了人家王府,本就是捡了便宜,娘若是真心为了二哥以后的日子,便与郡君小心些,别多生事端,不然,”她微微一顿,方才挑眉地说道,“陈留郡君手底下不少的女兵,若是娘叫郡君生了气,只怕郡君可不是大嫂那样的好性子。”

    说完,便在苏志哭笑不得的表情里,将陈留郡君的一些丰功伟绩,如打上了蒋阁老家的府邸,围堵了四皇子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

    “这,这简直太……”苏氏吓得浑身发抖,就以为自己儿子是为了前程忍了这母老虎,只含着眼泪与心里笑得不行的苏志说道,“苦了我儿了。”

    “娘安分些,郡君便不会与我为难。”虽然觉得吓唬苏氏不大好,不过为了日后的家宅和睦,苏志还是帮着锦绣狠狠地“亏”了陈留郡君一回,直到苏氏面色灰败,这才温声道,“不过,只要娘不找事儿,郡君就不会故意与娘如何的。”

    “我晓得了。”大儿也就罢了,小儿最能给自己添光彩,却要娶个母老虎,苏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歪倒在了床上。

    见苏氏这是没心思与自己多说了,锦绣这才与苏志退了出来,拍着心口与二哥说道,“以后郡君若是知道我这样赞过她,我还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苏志将锦绣领到自己的书房,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个盒子,翻开来,就见里头竟是一副金头面,虽然简单,没有什么宝石,然而金子却发亮崭新,显然是新打的。

    “这是给你的。”苏志将这金头面放在锦绣的面前,温声道,“家里头的家底薄,我也知道,你自己手里有钱,你们太太只怕也会陪送你更好的嫁妆,只是这却是家里头的一点心意,你也不要推辞。”

    “二哥就要娶亲,别这么破费了。”锦绣自己有当初永昌郡主给自己的金银,全都卖了京里与南边的地,靠在大太太的名下这些年滚了几圈也有不少的银钱,便劝道,“到底是郡君,若是太减薄了,倒叫郡君也跟着没脸。”

    “家里还有,我的已经留下了,并不差你这么点儿。”苏志想要摸摸锦绣的头发,然而想到她已经是个大姑娘,到底忍住了,只笑道,“一件头面而已,也差不出多少来,就算是为了叫我安心,你也拿了吧。”说完便不由分说地塞进了锦绣的手里,又与她笑道,“今儿你好容易在家过年,我想着,你是不是也露两手?不然,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二哥只说要使唤我,何必啰嗦了这么些呢?”锦绣一笑,到底不再推辞。

    到了年根底下,锦绣大清早地就起来,叫苏家的丫头将菜色一一备好,自己方生了灶台亲手做了几样菜,刚刚端到了屋里,就见里头正有人与苏氏说话,见了锦绣便急忙起身笑道,“这就是姑娘了?”

    “你是?”因今日喜庆,外头张灯结彩,锦绣也换了鲜艳的衣裳,竟是有十分的美貌,见那婆子面上露出了惊艳,她便好奇地问道。

    “奴婢是湛府的管事,”湛家没少给苏家送东西,这婆子是经常跑的,却是第一回见着锦绣,见她面容娇艳,举手投足都不似小门小户出身,想到府里头叫徐氏给提脚卖了的几个有了雄心壮志的丫头,这婆子便觉得,能叫自家那位大爷上心成那样,连是个丫头都顾不得了的女孩儿,大爷喜欢成那样还是很有些道理的,一时便恭敬了起来,赔笑说道,“因太太知道姑娘回来过年,因此便使奴婢过来再送些玩意儿,也是叫姑娘闲来时把玩解闷的意思。”

    “劳烦mama了。”锦绣客气地说完,只笑道,“婶子太客气了些,请mama回头与婶子说,就说过了年,我再去给婶子请安。”

    估计过了年,提亲的就来了,有了婚约你还怎么登门呢?

    婆子在心里嘀咕,面上去露出了十分的奉承来说道,“想必太太一定欢喜。”又赶着与锦绣说话,见她言谈文雅,条理明白,又很有见识,越发不敢小看,只陪着笑脸奉承了一会子才算完,与锦绣告了罪回去复命了。

    锦绣却只埋头在湛家送来的东西里翻找,见除了一个不大的匣子外皆是寻常的布匹料子,也不在意,只交给了脸上露出了欢喜表情的苏氏保管,自己打开了那匣子一看,竟是一对儿金簪,上头只嵌着拇指大的明珠,简单却贵重极了,心里微微一动,便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换上了这两只,比着苏氏屋里的镜子照了照,只觉得满面生辉,便露出了一个笑容。

    因湛功特意想着自己,锦绣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便对苏氏多了些包容,连她抱怨丫头懒惰,苏志整日家读书都忍了,只到了晚上,连着大哥苏广领着田氏一同来了苏氏的屋里,大伙儿便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再也没有想到会有今日的团圆。”苏氏坐在上手,看着下头的儿女们都长大成人,想起自己多年的苦熬,吃着亲闺女给做的菜,便抹了一把眼泪颤巍巍的说道。

    “以后,娘每年都能如今日这般。”锦绣也知道常年缺席的不过是自己,心里也伤感,只靠在了苏氏的身边说道,“娘的好日子都在后头,莫要再哭了,倒不吉利。”

    “以后你出了门子,哪里还会有今日呢?”苏氏又不是傻瓜,湛家这样殷勤地送东西,简直就有亟不可待的感觉,况她又知道,湛家老大年纪也不小了,只怕过了年,锦绣的事儿就要定下来了。

    “又不是不能回来。”苏志便在一旁笑道,“娘实在过虑了。”一旁的苏广与田氏也劝,这才将苏氏劝住,一家子吃了一个欢欢喜喜的饭来。

    待用过了饭,苏氏年纪大了,便有些挨不住,只自己休息。前脚苏广扶着田氏走了,锦绣便叫丫头们自己去休息,自己与苏志裹着大披风坐在院子里看着外头白皑皑的雪说些话,刚刚说了不到三句,便听到院子的角落处的墙头上,有悉悉索索的动静,两个人脸色微微一边,正担心是有贼人,同时起身看去,这在锦绣正要呼人前来时,猛地怔住了。

    “郡君?”锦绣看着墙头上探出的那个脑袋,真是不知是个什么心情,之后,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竟然还能噗嗤一声笑出来的苏志。

    “绣儿啊。”陈留郡君满面喜色地对锦绣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冲着下头横眉冷目地说道,“喂!我说,我看见绣儿了,你还要不要上来?!”

    锦绣就感觉此时陈留郡君处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有一个人影,犹豫着探出了头来,哪怕天那么黑,却叫锦绣见着了他脸上的红润。

    正是湛功。

    ☆、第176章

    “大哥? ”没有想到过年的日子,还能见到湛功,锦绣急忙走到了墙根地下,只对着不知为何,竟有些垂头丧气的,耷拉着头的湛功说道,“外头冷,大哥进来说话吧。”

    湛功动了动嘴,见自己白天送来的金簪叫锦绣插在了头上,夜里那两颗明珠灼灼生辉,心里欢喜,然而听到锦绣的话,心里愿意,却只低着头摇了摇头,低声道,“叫人看见,与你不好。”

    许是夜色里,锦绣的面容有些模糊,湛功又踩了踩脚下的大石头,想站得更高些,把锦绣看的更清楚,见锦绣哭笑不得的模样,他便小声道,“大冷的天,你回去吧,我,我就在这儿待一会儿。”

    “我来的时候,看见这家伙正坐在墙根底下犯傻呢。”连翻墙都不会,深深地学会了这个不一样技术的陈留郡君得意地说道,“若不是遇上了我,他能在这等到天亮。”

    “今天是团圆饭,大哥单跑出来,婶子怎么办?”锦绣见湛功默默地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竟有些可怜巴巴的意思,心里一软,便劝道,“等过了年,就是……”她的脸也红了,轻声道,“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你别误会,”湛功见锦绣这样说,也懒得看陈留郡君那张揶揄的脸了,只说道,“娘与爹带着小风小善走百步去了,我,”他一个大男子,就算是走百步,也不非要在家里走。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来,又不敢进去叫人觉得锦绣不守本分,又舍不得走,只好坐在墙根地下,觉得离锦绣近了些,心里便欢喜。

    “今儿城里人别提多稀少了,大街上谁出来呢?”也是,团圆夜,都在家里过,哪里会有人出来?只是想着到底还是有门禁的,锦绣便催道,“别误了回城的时候。”

    “怕什么,”陈留郡君便笑嘻嘻地说道,“我可是郡君,谁敢拦我?”不过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是觉得要带湛功回京有些不划算,她便撇嘴说道,“带个拖油瓶什么的,也只能瞧着你们的份儿上了。”说完,便一眼一眼冷冷地往湛功的身上看。

    “郡君若是心里觉得大哥哪里做错,我替他给郡君陪个不是。”眼见陈留郡君不怎么得意湛功,锦绣便无奈地说道。

    “别,再陪个不是,这还不一刀劈了我?”陈留郡君好容易从衍王府溜出来,可不是为了化解什么恩怨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她便笑眯眯地对着一旁看着自己的苏志说道,“我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莫要冻了手。”苏志可不是锦绣这样磨磨唧唧的家伙,此时踮起了脚架握了握陈留郡君的手,飞快地松开,这才含笑说道,“回去吧,叫王爷知道你出来,以后只怕更要难为我。”见陈留郡君只笑嘻嘻地点头,他便温声道,“可带了人与你一起来没有?”到底是女子,大半夜的也叫苏志担忧。

    “这两个是圣人赏的,我觉得你戴一定好看。”那头,湛功只对着锦绣低低地说道,“以后我得的东西,都给你。”

    “回去吧。”锦绣笑脸弯弯地看着这个有些老实的青年。他并没有如同她常见的世家子那样举手投足的文雅,可是对于锦绣来说,这个人对她的心,是最真挚的,也是最合适她的。

    她不是完美无瑕的女子,他也并非十分出挑,可是他却是她第一个愿意有勇气与他一直走下去的人。

    “请人提亲吧。”锦绣看着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湛功,奓着胆子说道。

    每一次,都是锦绣先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湛功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不应该,重重地点了点头,便说道,“我以后都会对你好。”

    “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好啊。”竖着耳朵偷听的陈留郡君便对着苏志殷殷地嘱咐道。

    “好。”苏志看着一脸认真的陈留郡君,抿嘴笑了笑,只觉得这女孩儿叫自己看见了就心里生出欢喜,那些抑郁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

    “一定好好读书。”过完了年,陈留郡君自己还有个比较彪悍的计划,不能随时与苏志往来,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噌地就往墙头上爬了爬,飞快地抓住了苏志的头发,用力地一拽。

    “嗯!”头发被抓下来一把,苏志一个书生哪里忍得了这个,疼的一缩脖子,就在他还未抬头问询陈留郡君的时候,就见这女孩儿已经抓着他的头发往自己的怀里揣了揣,跳下墙飞也似的跑了。

    湛功也很意动,然而见锦绣在苏志疼得闷哼一声时,自己也抖了抖,顿时就舍不得了,遗憾地看了她的柔软的长发一眼,却不想就这么离开,只好轻声道,“你的头发真好看。”说完,便用一种带着期盼的目光看着锦绣。

    锦绣见一贯的沉默寡言,很有些严肃的青年竟然憋成了这样,最后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也觉得无奈,摇了摇头,她自己抚着头发拔下了几根,抬脚放在了湛功迅速伸过来的手上,这才微微一咳道,“这是我掉在外头的。”

    “我捡的。”湛功严肃地睁眼说瞎话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几根头发放在了自己的荷包里,见锦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荷包,立时便想到了从前自己的想法,生怕将此事再错过,便举着荷包面目表情地说道,“娘要做爹的,又要做我的荷包,很辛苦。”

    所以,再给做一个吧?

    “上回不是……”

    “再给我做一个吧。”湛功脸上一红,只岔开了锦绣的疑惑。

    “知道了 ,只是还是要等等。”锦绣做针线虽然比从前强了许多,可是却还是不擅长,然而见湛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见苏志捂着头看过来,便推了推他说道,“走吧。”

    这一回,湛功方才恋恋不舍地走了,待墙头上再也没有了人,一对兄妹便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叹了叹气。

    “疼不疼啊?”这是一个meimei,对早了几百年罕见地遭遇了野蛮女友的兄长的问候。

    “赶在定亲前,你能不能做出个荷包?”这是一个兄长,对于自家meimei那点子本事很没有信心的担忧。

    两个人再次彼此看了一眼,便同时低头笑了,一双面容秀美的兄妹,沐浴着月光与雪夜,也十分的好看,顿了顿,锦绣方才笑着问道,“想必二哥,这一回是必中的。”就衍王府,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陈留郡君蹉跎,想必对于苏志的前程已经有了安排。毕竟,想要叫一个人考中进士,对于宗室来说,cao作起来还是很容意的。

    “我知道。”苏志何等聪明,便微微一笑,并不见阴鹜,见锦绣对他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不由一笑,摇头笑道,“你是在担心我?”

    “我只怕二哥以后叫人说道,不自在,回头再影响了与郡君的情分。”哪怕苏志再有真才实学,可是打上了陈留郡君的标签,不管做什么都会叫人背后非议一声靠女人上位,锦绣知道苏志心中有几分风骨,便忍不住担心。

    “从我决定娶她,便已经决定接受她的一切。”苏志对着锦绣招招手,两人回了院子里的台阶上,苏志只将一张皮子铺在地上叫锦绣坐,这才倚着墙壁淡淡地说道,“况且,我娶了她,得了实惠,这是事实。难道还要我享受着她给我带来的荣光与好处,再去嫌弃她给我带来的这一点的麻烦?”他短促地笑了笑,这才对着锦绣摇头说道,“这样万事都有理的人,我自然知道怎么做,可是,我永远都不会做。”

    不管如何,旁人的非议算什么呢?自己的日子过得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只知道这个喜欢他,喜欢到大年夜还翻墙过来见他的女孩儿,他永远都不能辜负,这就够了。

    “我在京里有一处三进的宅子,”锦绣看着目光清明的哥哥,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见苏志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她便温声道,“二哥别推,许你给我金头面,不许我给二哥宅子么?”

    “这如何能一样。”苏志便顿足道。

    “是不一样,金头面是咱家一半的家底,可是宅子,我却不难与此。”锦绣知道,其实这些年她还是有些漠视了家里的辛苦的,然而见苏志为自己担心的表情,她只觉满足,轻声劝道,“以后二哥在京里行走,哪里能住在镇上呢?况就算衍王府再不在意咱们家的家底,到底房子,你不该也住人家郡君的吧?”那样,她一摊手,揶揄地笑道,“岂不是倒插门?”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我。”苏志摇头叹道。

    “兄弟姐妹之间,不就是该在这样的时候相互提携。”锦绣见苏志不说话了,便温声道,“至于大哥,二哥也不必担心。我瞧着大哥是不会与你一样入京的,这房子便留给他与嫂子,以后咱们再给大哥添些地把宅子的口子补上,也叫大哥以后做个地主,过好日子。”有她与苏志,苏广虽然平庸些,安享富贵还是能够做到的。

    “至于娘,”锦绣顿了顿,便继续说道,“我瞧着她往京里也住不惯,况养老都靠老大,便叫她与大哥一起住着,我再给她几亩地,叫她自己手头收些钱,以后也不会叫大家为难。”

    “这些,你想了多久了?”苏志见锦绣条理明白,便轻轻地叹了一声。

    “总要给以后想得长远些。”况田氏温柔,苏氏再闹腾也不过是关起门来自己的事儿,若是在京里头,多少的人jingzi看着,背地里笑话两声还好,若是叫心怀叵测之人撺掇了苏氏闹些不好的事儿,就连累了苏志的前程了。

    “便依你。”守望互助这个道理,苏志还是明白的,也不推辞,便缓缓颔首,算是允了锦绣的说辞。

    锦绣见他应了,这才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见苏志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扭曲,便觉得正事儿说完了,很应该问些有趣的话了,只笑眯眯地问道,“二哥的头发,只怕要长很久了。”她顿了顿,便问道,“春闱前,能长好么?”她担忧地笑道,“秃了好大一片。”其实,也没有多少,只是锦绣却觉得瞧着有趣罢了。

    “绣你的荷包吧。”觉得眼前的气氛很有些往八卦的方向去了,苏志露出了一个凶恶的表情,拂袖走了。

    眼见苏志飞快地走出了很远,这才往自己的头上捂去,锦绣忍不住笑了许久,这才摸着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一个笑容。

    过了几日,还是年里头,湛家便迫不及待地使媒人上门与苏氏提亲。因媒人说的天花乱坠,况湛家如今已经是官门大户,苏氏心里便愿意了几分。又听说湛功如今已经是从三品,自个儿闺女进门就是官太太,哪里会推辞呢?不过是装模作样地拿捏了几句,便收了礼允了,然而想到湛功五大三粗的模样,再想到从前国公府里那位温文俊秀的四少爷,再想想已经躲到了里屋羞得不行的花朵儿似的闺女,心里便是一声叹息,到底意难平。

    她闺女,英国公夫人亲手教养出来的好孩子,却要便宜了一个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