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以外全员非人[重生]稚楚(77)
语毕, 一阵妖风乍起,燕山月背后出现九条巨大的雪白狐尾, 这是卫桓第一次看到她完整的九尾, 这是强大妖力的象征。 扬灵有些担心, 这样的话,会不会消耗很多山月jiejie的妖力? 没关系。燕山月手背上的鸢尾妖纹发出光亮,她眼神坚定地看着景云,来。 景云点点头, 手掌覆上燕山月的双眼。 与此同时, 燕山月腰间的玉藻镜飞上半空之中, 旋转半圈定住。她的手指间出现浅蓝色的狐火,跳跃如同盛开的鸢尾。 卫桓不知道为什么,在完全进入幻境之前就想看一看云永昼,他侧过头,发现云永昼竟然也偏过头看他。 这种巧合令他微微错愕,于是飞快地转过来。 燕山月睁开双眼, 她的瞳孔已然变成重明的明黄色,玉藻镜投射下虚渺的云雾,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黑暗一点点折射出光明的影子。 卫桓听见景云的声音。 我把时间调得很前,我们之前不是在燕山漠的记忆里看到过后来的清和吗?我觉得我们应该看看之前的清和发生了什么。 燕山月轻轻嗯了一声。 所有的幻象都在倒流,周遭如同转动不息的万花筒,色彩与光流斑驳生辉。 直到面前出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他被一个身穿女仆服装的中年女人抱起来站到洗手间的镜子前,镜子映照出他完整的面孔。清和的眉眼是很特别的凤眼,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即便是幼年时期。 幻境停住,时间的沙漏反转过来,正向流动。 这是他六岁的时候。景云开口。 小和,等等。仆人在身后喊着他的小名。 这和卫桓想象中很不一样。 幻境里的房子漂亮宽敞,他们的视角完全是清和的视角,随着他跌跌撞撞的奔跑,摇晃的视野中出现装修华丽的楼道、宽阔的楼梯台阶、还有富丽堂皇的大厅。 我还以为清和是暗区长大的人类小孩呢。扬灵有些惊讶,居然不是,他的家庭看起来很好啊。 不止是很好。卫桓注意到这个房子里不光是华丽而已,他有保姆、甚至每一层楼的角落都有身穿深灰色制服的警卫。 他应该是政客的子女。身为富家千金的燕山月道,寻常富商的家里也不会有这么强的保卫。 没错。所以卫桓第一时间想到了云永昼。 视线继续向前。 他们看到了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的腿。 清和被高高地抱起。抱住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和清和极为相似的女性,面容姣好,神色温柔,应该是她的母亲。 我看看,好像又重了点。男人满眼都是慈爱,拿额头抵了抵清和的额头,小家伙越长越大了。 清和mama笑着伸手摸了摸清和的头,我们小和到时候说不定长得比爸爸高呢。 那我们以后比一比。清和的声音稚嫩又可爱,等到我长大了,肯定比爸爸长得高~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样子,刚从魇境中挣脱出来的卫桓心下不免眼热,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可云永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卫桓转过脸看到了他。云永昼没有转头,只是低声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音量开口,手冷。 怎么还冷? 卫桓自然而然地再迈近一步,没有多想便直接将他手抓过来两手捂着,小声问道,这样呢? 云永昼只摇头不说话,任他将手牵过去。 怎么回事,你不是金乌吗hellip;hellip;卫桓小声嘀咕,此刻也忘了去在意幻境里一家三口的和美氛围。 景云似乎是用术法后移了时间,一转眼夕阳已然西沉,正在房间里拼着玩具机甲的清和听见楼下有人叫着自己,于是抱着自己的玩具机甲站到门口,怎么啦? 快下来,爸爸带你见一个人。 即便是这么说了,清和也只是走到了走廊,他怀里抱着玩具,隔着走廊精致的雕花栏杆朝下望去,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穿人类军装的中年男人,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孩子。这个视角看不清那个孩子的脸,清和迈着步子,朝左边走了几步。隔着栏杆,楼下那个孩子的脸一点点显露出来。 他看起来虽然瘦瘦的,身材像刚抽了条的小树苗,但是后背挺得笔直,和他身边这个男人一样,明明穿着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学校制服,但是看起来活脱脱是个迷你军人。 楼下的清和父亲一抬头瞥见了清和,他招了招手,下来啊,站在那儿干嘛? 视线里,卫桓看见清和用他那双小小的手紧紧抓着栏杆,手指甲都恨不能扣进去,奶声奶气开口,下去干什么hellip;hellip; 和他交谈的对象分明是他的父亲,可这一刻他的视线望向的却是站在下面那个比他大了几岁的孩子。 这是天伐,清和父亲将那个孩子的手牵起来,拉出来些,你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这个天伐哥哥会和你一起去育成,你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快过来,和他打个招呼。 卫桓忽然听见云永昼很轻声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小学的名字,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松开他的手,于是慌忙松开,又半掩饰地问道,育成怎么了? 这是凡洲首都成京最好的私人学校,不光是小学,他有一个完整的基础教育体系。 听着云永昼解释,燕山月问道,所以是贵族小学? 云永昼的答案是否定的,不如说是政客子女集中营。 此时清和已然顺从地下去,但他躲在自己父亲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用一只眼睛看着距离他不过一米的那个男孩子。这时候卫桓才彻底看清那个小孩的长相,明明也是个不大的孩子,五官却透着股英气,右眉上有一块不长的疤,从上到下正好从离眉尾四分之一处将右眉断开,看起来倒是挺酷。 这孩子长得挺帅hellip;hellip;卫桓很小声评价了一句,原以为没人听到,谁知云永昼在他说完的下一刻就往左边迈了一步,拉开了和卫桓之前的距离。 卫桓心里好像有个小警报似的,一下子拉响了。 他说错什么了吗?没有吧。 云永昼是不是不高兴了? 说不上是试探还是讨好,卫桓也往左迈了一步,把他们之间的距离重新复原。 那个被领来的孩子伸出自己的手,小树苗终于弯了弯,可开口却并没有小孩子的稚气,是完全不应该属于他的成熟感,我叫谢天伐,认识你很开心。 抱着父亲腿的清和眼睛盯着那只手,最后还是伸出自己的,与其说是握,倒不如说是捏了一下,我叫尤清和,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上学?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云永昼眉心一拧。 父亲将他拽出来,笑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啊?你要叫天伐哥哥才对,以前你不是总是嚷嚷着要一个哥哥吗?现在有了,你以后有哥哥了。 那个领着谢天伐进来的军人朝清和父亲敬了个礼,我先走了,首相大人。 首相?扬灵惊了,清和是凡洲首相的儿子?现在的首相不是陈业?他、他难道是陈业的儿子? 燕山月开口,陈业是七年前才上台,这明显比那个时候要早。 上一任是谁?扬灵想了想,哦! 宋成康! 不对啊。景云有点迷糊,清和不是姓尤吗?你们说的两个姓氏都对不上啊。 他们的年纪都不大,但卫桓和云永昼很清楚。算算年纪,这个时候清和六岁,那这应该是十八年前左右,那个时候的凡洲首相。 尤肃。云永昼开口道,宋成康的上一任。 卫桓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估计还在上小学,当时也只是在新闻中看到过,偶尔会听父母说起,但毕竟是不同立场,卫桓父母也会特意避开,不在他面前谈论这些。 这就是当年那个hellip;hellip; 他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云永昼点了一下头,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时间被拨快,大家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被带到清和身边的少年并不仅仅是一个所谓哥哥,他更像是一个可以时刻待在清和身边又不会显得过于扎眼的保镖,无论什么时候都守着清和,不管发生什么,谢天伐永远都在他的身边待命。但他的一举一动很难被卫桓他们看见,因为他永远在清和的身后。 如果不是地上的暗影泄露出秘密,沉默的他几乎完全隐形。 活得像清和的影子。 只有在清和的回眸中,他们才能看见谢天伐的模样,他似乎也长大了些,长成十四五岁的少年样子,虽然不说话,但看向清和的目光永远是沉静柔和的。 清和在学校里喜欢倒着走路。 摇晃的视野里,总是有谢天伐透着担忧的面孔。 上个星期我同桌借走我一枝钢笔,今天都没还我,那个小胖子真烦人。 谢天伐隔空伸着手,像是时刻准备接住他一样,下午我去催。 嗯,清和一步一步倒着走在cao场的跑道上,还有,刚刚上课的时候你同桌拿他的铅笔戳我。他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停下脚步,拼命扯过自己的后衣领,你看你看,这里都弄脏了。 谢天伐点头,我一会儿就说,让他不许把铅笔往前伸了。 还有hellip;hellip;清和的脚步又开始了后退,刚踩出去一步,背后飞快地跑过去一个身影,他看不见,可谢天伐却看得清楚,他眼疾手快地拉住清和的胳膊,将他扯到自己怀里。 视野变得狭窄,能看到的只有谢天伐的学生制服。 过了几秒,他才将清和来开些,没撞上吧。 没有。清和孩子气地笑起来,一点儿也没撞上,天伐太厉害啦。 谢天伐难得地主动开口,你刚刚不是说,还有hellip;hellip; 哦对!清和眼睛一亮,还有就是上次你给我捉的那个蚂蚱,他跑了hellip;hellip;说着他的表情难过起来,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了。你可不可以,再帮我捉一只啊? 谢天伐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要求,有些错愕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将捉蚱蜢的地点选在了学校树林后面的一块草坪。学校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这块小草坪过于偏僻,鲜少被这些小孩子开发,但他知道,在这里可以看见完整的夕阳。谢天伐牵着清和手一路走过来,将自己的书包垫在草上,坐吧。 天伐天伐,你看那个太阳!像不像一个超大的蛋黄?清和坐在他的小书包上望着天空,可是我不喜欢吃蛋黄,你喜欢吗?我下次吃不完可以偷偷给你吗? 天伐席地坐在他的旁边,手从地上拽了根草梗,喜欢。 那我下次给你。清和没来由地高兴起来,望着渐渐下沉的夕阳,暮色从天际坠入湖中,染红一池碧水,你看,蛋黄掉到水里了,更难吃了。 没关系,我吃。 清和正笑着,一只草扎的蚂蚱出现在他的眼前。谢天伐晃了晃手上长长的草梗,草蚂蚱也跟着晃了晃,好像下一刻就会蹦跶着逃走一样。 这是什么?!清和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住草蚂蚱,眼睛都要放光,这是给我的吗? 嗯。谢天伐松了手,这一只再也不会跑了。 我喜欢这个草蚂蚱!清和的声音都透着笑意,每一个字,句子最后上扬的尾音,明显到再也不能跟明显的开心。 原来清和以前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卫桓心里渗出一丝酸楚。或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结局,这中间过程怎样上演,命运怎样去起承转合,似乎都没有了意义。这层不可逆转的悲凉尘埃,无论如何也无法拂去。 一点礼貌都没有。坐在饭桌上的清和父亲尤肃又一次教训了他,爸爸跟你说了很多次,你不能因为他每天陪着你就忘记礼仪,照年纪来算,你应该叫他天伐哥哥。你现在每天这么开心,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好好地上学,这些都要谢谢天伐哥哥。 清和不高兴地把碗一推,为什么要谢谢他?我不要,我也不想叫他哥哥,他又不是我的亲哥哥。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平时我hellip;hellip; 看他要生气,母亲忍不住开口打了圆场,好了,小和不愿意就算了。天伐不会介意的。 可清和父亲仍旧很坚持,不能让他养成这种习惯,别人也是孩子,凭什么要天天守着你的小孩?本来这件事我就觉得有待商榷,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小和把这个当成理所应当,那就是我们的家教出了问题。 你也知道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因为你,清和需要每天提心吊胆吗?再说了,天伐这孩子如果不是被我们接过来,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他很有可能就要提前上战场,到时候hellip;hellip; 你这样想就是错的,我和你没法沟通hellip;hellip; 整个过程中,清和的视线一直垂着。卫桓他们看不见父亲也看不见母亲,只能听着他们之间的争论。 漂亮桌布下藏着他的手,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草扎的蚂蚱。 时间继续向前,在清和的视线里,谢天伐的身影越发挺拔,可卫桓也发现,他的身上开始携带武器,制服外套的衣角偶尔被风掀起,腰间绑住的枪夹就会露出些许。 奇怪的是,越是长大,他们之间的话似乎越少了。 小时候的清和偶尔还会叫上一句哥哥,尽管大多数时候也只不过是直呼姓名,可长大后的他几乎不再主动叫他,甚至有时候会刻意拉开距离。 你今天不要跟着我了。清和背对着谢天伐走在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他的影子就在自己脚下,我答应了别人出去玩。 谢天伐的声音在身后应声响起,和谁一起,在哪里? 很安全,她会带保镖,很多个保镖。清和说话的语气带着些许泄愤的意外,你不用跟着我,别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