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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诺德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时沛的话,这段话对他来说有一定层次。

    “我不会伤害你,时先生,我用生命向你保证。”

    “但……你为什么觉得我伤害了你是无所谓的事情呢?生命对于每个种族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时沛把头埋进抱枕,道“阿诺德,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个问题吗?你现在不一定能听懂。”

    阿诺德用力点了点头。

    时沛笑了一声,道“可能是没有什么目标?如果我和你一样,背负着什么种族使命,我肯定不会让别人弄死我的。”

    阿诺德“很多人类没有这种使命。”

    时沛“是啊,我就是这其中之一,不过我更随意一些。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吧,你我有不同的立场。”

    阿诺德还不甘心“你不快乐吗,时先生。”

    时沛感觉阿诺德就跟好多年前拿着话筒上街去采访民工“你幸福吗?”的记者,民工蹦出来一句“我姓曾”,他想起来兀自笑了一阵,此时恰若彼时,这对话的频道根本就接不上。

    时沛站起来道“别问这么老土的话,再问就把你扔出去。”

    他饿了,晚上和赖胜杰吃完饭根本食不知味,于是打算去弄个泡面,他进了厨房,厨房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时沛伸手去拉橱柜,拉出来一柜满满当当的方便面,各色品牌,各类口味,时沛低头选自己的心动泡面,阿诺德在后面道

    “饿了吗?”

    时沛一听这句话,那种好不容易在他脑海中抹去的家庭主妇氛围又起来了。

    他背对着阿诺德呲牙咧嘴的,阿诺德开了冰箱,把装着菜的保鲜盒一个一个取出来,时沛扭头一看,阿诺德正啪啪地开乐扣。

    时沛放下手中的泡面,去看阿诺德做的菜。

    早上光顾着看脸了,没注意这菜。

    青椒炒rou丝,梅菜扣rou,松鼠鱼,海鲜烘蛋,酱汁土豆烧鲍鱼,杏仁豆腐。

    时沛眼睛都直了,这些菜做得可不输阿诺德那张脸。

    他含着口水道“微波炉热一热……”

    阿诺德七手八脚地开盖,道“回一下锅比较好吃。”

    时沛可等不了他一道一道回锅,趁阿诺德开火的时候,时沛偷偷在背后尝了一口烧鲍鱼。

    小当家里面演的竟然是真的,时沛感觉平时吃外卖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味蕾又重新活过来了,酱汁鲜美,浓而不腻,鲍鱼弹滑,鲜嫩无比。

    时沛又塞了一嘴,现在就算阿诺德告诉他菜里下了毒也晚了。

    阿诺德刚热完两道菜,鲍鱼已经被时沛挖完了,阿诺德看见时沛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兴奋地搓触手

    “时先生,你喜欢吃吗?”

    时沛当着他的面又挖了勺土豆,答道“及格水平吧。”

    他又窜到锅边去捞青椒炒rou丝,呼呼地吹气。

    也就吃得停不下来的及格水平吧。

    阿诺德似乎对投喂时沛十分有成就感,冒着粉红的爱心泡泡去颠勺了。

    半小时后,时沛坐在桌子前,艰难地蠕动手指要去够最后那道杏仁豆腐。

    他胃口不大,平时忙起来对吃的也不讲究,外卖经常吃没几口就饱了。现在每道菜都尝了几口,时沛已经撑得直不起腰。

    他匍匐着向杏仁豆腐前进,阿诺德一展触手把那盘子取走,一脸担忧道“别吃了吧?”

    时沛挣扎道“不……我要看看你的杏仁豆腐合不合格!”

    阿诺德“只能一口哦,你太饱了。”

    时沛如愿以偿,砸吧着嘴心满意足地倒下,阿诺德又七手八脚地把盘子收走,时沛看着他的背影,又觉得这事儿特别梦幻。

    他撑得难受,站起来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道

    “阿诺德,说不定你的是被派来学习厨艺的。”

    阿诺德哗啦啦地洗盘子,道“如果时先生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做。”

    时沛小声嘀咕道“我可没说喜欢……”

    阿诺德的听觉极其灵敏,他听到了时沛的话,几条触手的一小节尖端变得粉嘟嘟的。

    他第一次悟到要怎么去解读这个人类,尽管这领悟目前仍然非常浅薄——时沛在某些方面有些像萨菲洛特。

    他从船上下去的时候,也试着像更深更远的海底游去。

    地球上的海洋环境与他生长的地方很相似,让阿诺德很有家的感觉。

    但是随着时沛的远去,阿诺德知道他无法离开时沛,他并不是存在于地球上的某种物质,而是重叠于这个空间的一小团精神体。

    因为时沛的存在,让两个不同维度的地方,有了神奇的交叠。

    阿诺德就像时沛某根随风飘扬的头发丝,或者是与他联系的一根橡皮,以时沛为基点,他瞬间就被弹回了时沛的家里。

    萨菲洛特黑着一张脸——虽然它的脸本来就是黑的,低低地朝他哈气。

    阿诺德鼓起勇气,没有展开触手地朝它慢慢滚去,萨菲洛特已经亮出爪子了,阿诺德的触手悄悄伸出来,在萨菲洛特的下巴挠了起来。

    猫毛过敏确实是个很麻烦的东西,纵使是阿诺德,也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构建起对这种小绒毛的防御。

    于是萨菲洛特就这么一边哈气一边舒服得直咕噜,它眯起眼睛,阿诺德知道它正在经历剧烈的心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