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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恒哄了半天也没将他哄住,不由得发起了愁,昨晚上儿子半寐半醒,那药迷迷糊糊也就喝了下去,没想到醒来反倒不易办了。 一转眼,就看到白何衣冠整齐、笑吟吟的立在门首,温恒于是鼓起眼睛,“你还不快过来帮着劝劝?” 从何时起,他能这样毫无忌讳的指挥仙君了?温恒也想不起,大约只因白何的态度太过亲切和悦,实在不像个神仙模样,旁人自然用不着怕他。 白何果然笑着走过来,摸摸阿池的头道,“乖,听你阿爹的话,这药对身子好的,等喝了你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小团子一点也不怕他,兀自在温恒怀里伸脚踢腿,“我本来就没病!” 瞧他的模样,说是好了倒也使得。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自然还是该服几贴药巩固一下。 白何想了想,俯身凑过去道:“你若乖乖的将药喝了,我便赏一包蜜饯给你,好不好?” 小孩子哪有不爱甜食的,何况温恒素来拘束得紧,阿池自然馋得慌。不过他也没那般容易上当,瞪着眼睛道:“蜜饯呢?” 白何变戏法一般的从身后掏出一包东西来,隔着油纸包都能闻见甜香扑鼻,揭开一看,色泽鲜红欲滴,更是诱人,原来是渍海棠果子。 小团子的眼睛立时亮了,再无二话,端起碗,咕噜咕噜就将一碗药喝个罄尽。 白何这才捻了粒蜜饯放到他嘴里,又叮嘱道:“吃完了记得漱口,这东西塞牙。” 温恒看着大为纳罕,悄悄扯了扯白何的衣襟,“你从哪里弄来的?” 白何笑了笑,“早起托人从集市上买来,你尝尝,可香了。” 温恒正待推辞,白何却已顺手捻起一枚,有样学样的放到他齿间,“是不是很甜?” 舌尖一阵甘酸的滋味,温恒反倒不知说什么好。白何这种自来熟的举动,还真是令人无法拒绝呢。 愣怔间,白何已牵起小团子的手,简洁明快的道:“我先带阿池过去洗漱,你胡乱弄些清淡吃食,只别太油腻就行了。” 温恒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吩咐,心下倒觉得啼笑皆非,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呀? 不过白何的种种细心周到之处,也的确令他甚为感激,譬如买蜜饯一事,像他是万万想不到的,白何却早早有所准备。在照顾孩子这方面,仙君可堪称老手呢,往后阿池随在他身边,想必也能顺顺当当的。 心下蓦地有些怅惘,现在再好,这两人终究是要离去,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习惯。再或者,要是白何愿意留下那就再妥帖不过了。 转眼温恒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别人可是神仙,断没有因他一个凡人驻足的道理。自己反而因仙君那些无谓善意的举动生出些遐思来,简直荒谬! 他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清空,继而定神朝厨下走去。 此时此刻,白泽白青隐身在院内,就看到仙君贪馋的望着自己洁白的手指头,终是忍不住伸舌在上头舔舐了一下,继而才用清水抹去。 适才房内的动静两人也是瞧在眼里的,白泽不禁咦道:“那蜜饯果真如此可口,仙君连一点指头缝里的舍不得撇下?” 这也太小气了吧,不像他们瑶池的做派。 真是个傻子,白青轻蔑的望同伴一眼,说道:“你知道什么,仙君尝的可不是蜜饯的滋味。” “那是什么?”白泽还真是不懂。 当然是爱啰,仙君对那小秀才的心思可谓昭然若揭,傻子才瞧不出来。白青一壁想着,一壁却又忍不住感叹:自家的仙君明明才色兼备,对着一个凡人却恁没底气,真不知他打算隐瞒到几时,早些表明心迹,不就早早地能了事么? 真是不中用。 * 早饭是简单的稀粥馒头,温恒又弄了碗马齿苋,说是可以清热降火。阿池烧才刚退就惦记起鱼rou荤腥来,看着这些清淡菜色很有些不满——这都怪仙君将他的口味养叼了,温恒暗道。 还是白何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他,些许再忍耐几日,便让阿爹做一大桌好吃的,作为他风寒初愈的犒赏。 小团子顿时欢呼起来。 这是给他找罪受呢,温恒无奈的想着,但是并没有推辞。毕竟白何不沾rou腥,他自己自然显得大公无私,一切都是为了别人。 收拾了碗碟,温恒正要带儿子到镇上复验一下,就见常云起一脸愧怍的进门来了,想是他也打听得阿池着凉的事,觉得自己很有些责任——那夜他就不该带阿池出去的,小孩子疯闹的劲头又足,一过头便容易出事。 温恒尽管心里确有些迁怒,当面却是淡淡的,“无妨,这不能怨你,只怪这孩子贪玩,便是我也常常管不住他。” “谁说不是呢?”常云起讪讪的道,模糊间从温恒话里品砸出些异样的感受来——温恒对他的态度仿佛有些生分了。 是因为阿池的缘故吗,还是由于那人的缘故? 他看着稳步走来的白何,心里顿有些不是滋味。 白何身着一件月白软袍,少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但攻击的姿态却更浓了。他闲闲说道:“往后阿池要耍要闹,便无须您多费精神,自家亲戚都在这里,何苦让外人来cao心,您说是不是?” 倒真是个绵里藏针的刺儿头。常云起按捺住心头不快,勉强笑道:“阿池有你这么一位表叔,可真是件幸事,只怕过些时你离去,阿池还会大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