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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谧极了,唯有水声偶清凌凌地一响,令人知道船依然不停歇地前进。 “你找到东西了?” 凌cao点一点头:“居然在兴霸手里,也不知道他以前在那鬼地方翻了多少次,阴差阳错地找出来了。” 既然如此,此行便不算落空。 不过这样看来,甘宁果然没有轻易作出决定。 凌cao拿枪涤荡着江水,不知是在洗枪,还是想搅碎一江月光,成熟英挺的眉上竟有些孩子气:“为什么和他说那么多,却不用铃铛要挟他?那铃铛就是他的命。” “主公令你臣服,是因为拿刀威胁你了吗?”李隐舟反垂下眸,“要他来江东,打晕了扛回来就行,但是要驯服他,不是系个铃铛就了事的。” 竟 不意他这样回答,凌cao低低笑了两声,胸腔微微震颤。 似想起什么,打趣地问:“你居然说他可以做大将军,听说你有些算命的本事,倒不如说说我以后会怎样?” 算命这事儿谬传已久,李隐舟也懒得解释。 凌cao……他不由拧眉,一时半会竟想不到他的归宿,印象中,江东最有名的赤壁之战、夷陵之战,甚至是耻辱的合肥之战都没有此人的名字。 见他说不出话,凌cao轻蔑一笑:“就知道你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李隐舟不由汗颜,虽然本也不打算装神弄鬼,但赤/裸裸被揭穿,还是有些站不住脚。 终归有些不服气,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他还是知道个大概的,日后江东会成为鼎足而立的三方之一,雄踞一方无人轻易敢犯,就连曹cao和刘备都在这里讨过败仗,最著名的三场战役就有两个是江东的主场。 他很想告诉凌cao,今日的一切努力都不是徒劳,孙权会带领他们,走得比如今人们猜测得更久、更远。 然而目光触及他颇不屑的眼神,一时也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最终只道:“等着瞧吧。” …… 三日后,船至庐江。 新春的气氛淡淡抹在家家户户窗头一抹红色的布帛上头,墨一般的水乡点染上一点明亮的色泽,似腊月里的红梅,苦寒里绽出芬芳。 凌cao的脚步却遽然一顿。 他伸手拦住举步的李隐舟,低低道:“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像甘兴霸一样体会挥金如土的无趣人生( 第76章 暮色一点点压下来, 斜阳铺在粼粼的波痕上,烧出一丛丛火红的江花。 耳畔唯有水波聚散清澈的声音,偶有晚风拂动新柳,擦出细细低吟。 李隐舟竖着耳朵许久, 也听不出有什么异样。 凌cao粗粝坚毅的脸庞映在烟霞里, 染了一层淡淡赤红的光, 英挺的鼻梁落下晦暗的影,一双犀利眼眸在错落的光影中忽明忽暗。 瞧对方满脸坦坦荡荡的不知道,轻声提点一句:“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和润的风骤然歇住,空气中隐约卷上一层焦灼闷热的味道。 李隐舟抽了抽鼻子, 终于分辨出来:“是油。” 凌cao阔步走向道旁的民房, 一枪将木门捅了个黑洞洞的大窟窿, 目光在里头兜转一圈,转眸瞧向李隐舟:“无人。” 大荒的年岁里, 人丁比以往寥落不少, 但刚挂好了红布预备着新春,怎么会空出房子没人居住呢? 不等他问出口,凌cao已抽枪负在身后, 昂首阔步迈向城廓,冷呵一声:“小狗崽还挺有本事, 我以为他能忍耐多久呢。” 李隐舟跟上他的步伐, 目光随之左右逡巡, 才发觉此处留下不少凌乱的脚印,显然早有人探查过。 孙栩果然准备动手了。 这个倔强又冷酷的少年终于要揭开示好的面具,露出压抑数年的野心与獠牙,势必要和自己步步紧逼的二兄一较高下! “我知道了。”他追上凌cao, 与之确认,“孙栩想借敌人兵马攻城、纵火掩护,把半片庐江和手下的两千人当战利品交出去换成自己的势力。如今主公位置日渐稳定,曹营巴不得有人出来和他作对,肯定会加以扶持,利用到底。” 这番作为,竟和孙策昔日借袁术兵马讨庐江,又以庐江换旧部的想法脉出同源。 闻言,凌cao转过头,挑眉笑得轻蔑。 他显然也想到了一块,但毫不苟同:“可惜,他不是将军,曹cao也不是袁术。” 说罢将枪卸下,往李隐舟怀里一掼:“你就留在城外码头,此处背朝东方,较为安全,你不懂行兵打仗,不要出来冒头。” 就知道肯定会被他撇下。 李隐舟握着犹带薄汗的枪/杆,清醒 地认识到自己累赘的地位,打仗不是过家家的游戏,强行跟上去只会成为凌cao的后顾之忧。 掂量轻重之后,便不再拖延凌cao的时间,点一点头表示同意:“我等着校尉凯旋。” 凌cao只微狭了眼眸,将烁动的目光压缩成凝然的一点,似一匹嗅到了风声的狼,精准地狙击到了目标的方向。 红缨在彤色的明霞里飘荡,透过血一样的赤红,李隐舟看清了凌cao此时竭力克制的眼神。 一种蠢蠢欲动的眼神。 …… 两千兵马里半数以上都是凌cao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绝对的优势,孙栩还有指挥的先手权,且有外人襄助,通过消息的时间差他也有机会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