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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孙茹出生的第十天,朱深才带着旅途的颠簸迢迢赶回孙府。 “在码头就听说了,恭喜老夫人喜得孙女。”他乐呵呵地一笑,避开最要紧的波折不提,“主公也听闻了这个消息,恨不能马上回家呢!只是要务缠身,不能共享天伦了。唯有请老夫人,少主多加照拂。” 兄长的要务,当然就是攻打庐江郡,和袁术换回父亲的旧部。三军之前,粮草先动,想必他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了。 可朱深分明是去吴郡找张机的,怎么会又在袁术公那里绕了一圈? 孙权眼中似有急电闪过。 朱深是孙氏的旧部,事事自然先呈递给孙家人,李隐舟天天忙活着照顾产后的母女二人,还未和他碰面,这个消息暂且只有他们母子得悉。 孙老夫人静静瞥朱深一眼:“听说陆康也去了九江拜访袁术公,他的儿子陆绩很得袁公欣赏。” “是。”朱深絮絮道,“此子年方六岁,得了袁公所赠的柑橘,却偷偷怀橘赠母,袁公觉得他孝顺,所以传出这段佳话。还说究竟是为嫡子的懂事,陆家的少主若是陆绩就更好了。” 他察乎孙权 冷而不屑的眼神,赔笑道:“袁公自己是嫡子,当然才有这话,是借着夸赞陆郎表明自己的孝心,少主不必往心里去。” 孙权颇轻蔑地哼一声:“陆太守素与兄长不合,如今却又访袁公,这时候谈和,未免晚了吧。” 对方但笑不语。 他目光从面色凝重的母亲脸上一瞟而过,以眼神示意朱深和他另找时间再谈。 继而问:“那么张机先生如今身在何处?为何没有随你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篇章的主题其实是和吴郡篇的“死”相对,是“生”。 关于策哥到底几个女儿,在史书中这些妹子是没有姓名的,仅有三次与世族的婚配记录,都以“策女”代称。因此有说三个女儿分嫁三人的,也有说两个女儿,其中有二婚的(那会二婚很常见),时间线也不清晰,结论是不可考证。 本文设定暂不剧透,不过只会出场一个。 第41章 新春的骤雨后, 万里晴空如蔚蓝的海,偶有一丝絮絮的云粘在天顶,似微风撩起的细细浪潮。 朱深立于庭院中, 遥遥听见屋内水花溅落的声音。 “阿隐,她这么小,真的可以沾水吗?” 答她的是少年脆而清的声音:“婴孩出生前在母体就一直浸泡在羊水里,怎么会不能沾水呢?” “你说的倒真是, 那小孩子在肚子里是怎么呼吸的呢?” 孙尚香眨眼望着对方, 满脸的求知欲。 “这个嘛。”李隐舟掬起一捧温热的水浇在小孙茹稚嫩的身体上,手指划到其肚脐的位置,“胞衣会把气血从母体送到胎儿,所以小孩子不用张嘴呼吸。” “那胎儿几个月都不吃东西,肚子不饿吗?” 再问下去可就没完没了了。 刚十二岁的孙尚香正是刚开始求真的年纪,对万事万物运行的轨迹充满了好奇。 李隐舟打趣她:“你要想学医术,不如跟我回去找我师傅。” “你要走了么?”孙尚香颇感讶异, “可是你不是才把嫂嫂肚子上缝的线拆掉吗?我好怕她又出什么事。” 要是只做了剖宫产倒的确需要多留看几天, 如今连zigong都一并切除了,当然也就没什么好观察的了。 重要的是,吴郡迟迟没有消息,他担心张机和暨艳出了什么事情。 正欲答话, 抬头间隔着窗柩撞上朱深含笑的眼眸。 孙尚香亦随着他凝滞的视线望出去, 旋即松一口气:“原来是朱先生!您怎么站在那里都不告诉我们一声呀?” 对方规矩客气地临于门外:“小娘在洗浴, 某不便进去, 你们忙完了再说吧,不急。” 他为人亲切,孙尚香也不设防:“这有什么的,阿茹才不到半个月大呢, 院子里冷得很,您快进来烤烤火。” 朱深此来必是带着张机的消息。李隐舟思忖片刻,在腰肋间擦掉满手的水渍,对孙尚香道:“朱先生为人正直,你就别难为他了,你给阿茹洗澡,我去和先生说话吧。” “又想背着我说悄悄话。”孙尚香不满地撇撇嘴,垂首揽着孙茹小小的身体,“看吧,疼你的只有姑姑我。” 李隐舟放心把孩子交给她,阿香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对这个小侄女很是疼惜,夫人有这样和善的小姑,也算是余生艰难的日子里的一个倚仗了。 各人有各自的路要走,他只能送到这一程。 推开房门,朱深正筹着笑意立于寒浸浸的小院中。李隐舟搓搓骤然受凉的手掌,与他交换过眼神,一道走远了些。 等四下再无旁人,朱深才开口:“听闻小先生妙手回春,剖腹救子,连船上人家都传为异事了。果真是英雄出于少年,某深佩服啊。” 溜须拍马的话大可听听作罢,但孙氏的家事这么快就播散出去,说是无意都很勉强。 李隐舟忖度片刻,暂且按下不提:“我也不过是借家师传授的技艺混个声名,说起来怎么不见家师一同前来?” 朱深道:“张先生听闻了这桩奇事,说你如今也学有所成、青出于蓝了,以后应该自己磨砺磨砺。他无可传授,已经和阿艳云游四海去了,是留在江都还是回吴郡,都但凭你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