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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之间,李隐舟的心情就像上了趟云霄飞车,从兴奋到冷静再到失望,眼中的热切也慢慢褪去,开始平静地思考眼下的局面。 既然陆家少主是陆逊,那在江东能与陆家针锋对的孙家多半就是以后的东吴主公孙权一家了,这女孩叫阿香,也就是传闻中的枭姬孙尚香? 那她身边的二哥,**不离十,就是将来赫赫有名的孙权孙仲谋了。 顾邵虽然不在李隐舟的常识范围内,但能和这三个贵家子弟厮混在一起,想必也不是小门小户的角色。 谁能想到这村野山间的小庙里,几个还未长成的孩子,将来都成了搅动风云的大人物呢? 问题是,自己还有命活到他们大放异彩的那天吗? 正沉思间,孙尚香已经帮陆逊讥讽回去了:“阿言和太守公再是远亲,也是陆家族谱上的人,你一个姓顾的才是外孙呢,你不是最最知书达理的人吗,难道不知道亲疏有别的道理?” 这话说得气人,又偏偏难以反驳,顾邵一想到自己分明是来帮忙的,三个人却联手呛他,更觉得委屈难受,丢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便甩着袖子跑出去了。 禄伯多少有些担心,这也是顾家千金万金的少主人,要是有什么差池,陆家又该如何交代? 陆逊看出他的担忧,宽慰道:“不必担心,顾邵不是任性妄为的人,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他们两个救出去。” 李隐舟不作声色地旁观,忽然觉得这小孩还挺有意思。 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和存意和陆家作对,孙氏兄妹是想要两个人一起救出去的,如今一心向着陆家的顾邵被三人联手气了出去,陆逊再表态,自然也就没人反对了。 禄伯丝毫没有感受到套路,只觉得吵吵闹闹中一切都莫名顺理成章了起来,一边应和着抱起环儿,一边忽然想起最要紧的一件事—— “可太守公那里,要怎么交代?” 孙权冷然一笑:“他若是怕村民作乱,只管找我父兄借兵!” ……这小暴脾气,难怪以后被黑成孙十万,看着虽然成熟过人,但是一口一个父兄,说到底现在还只是个躲在孙坚孙策名声后的小孩罢了。 陆逊显然早有思量,并没理会孙权的嚣张,反问禄伯:“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若真有怪异,那什么是鬼怪,什么又是神明?” 禄伯不知何意,老老实实回答:“这庙宇里供着的,自然就是神明,在外头作恶的,便是鬼怪了。” “村民供奉神明,是因为神明荫蔽一方,造福苍生,可若神明为恶,践踏性命,哪怕居于庙宇,又和鬼怪有什么分别呢?” 陆逊声音极轻,似在喃喃自语,但在场诸人听了,无一不为之震动。 孙尚香第一个跳起来:“说得好,既然不配为神明,那更不配被供奉着。凭什么人命就比他们轻贱了?我今儿个不仅要救了人,明天还要写信给大哥,让他带人来拆了庙,看这神仙还怎么作威作福!” …… 不愧是你孙尚香,三国杀诚不欺我。 第3章 话虽如此,也不可能真的为了村野小事请孙家动兵,何况这个时候的孙家还没成东吴之主,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有点实力的地方军/阀,就连搬来庐江的一家老小都多少要看着陆家的脸色,更不可能真刀真枪地翻脸了。 禄伯为难道:“少主这话是极好的,可太守公也有他的难处,庄稼已经连年歉收了,百姓们本就心怀怨气,若不给个解释,恐怕反而会引起暴动。”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重要的不是说服陆太守,而是替陆太守说服村民们。 一时沉默片刻,半响,孙权蹙眉道:“我听闻庐江最近来了个怪医,叫做张机,他因常和巫医争辩鬼神,且从来不求神做法,所以差点被人打成残废。但经他手的病患无不康复如初,想来也是个奇人,如今他也算小有声名,或许此事他能有一番见地。” “此人逊也有所耳闻,的确是个奇人。”陆逊被一语点醒,恍然回忆道,“前日从父陆绩梦魇不休,便是请的这位张机先生诊治,果然几副药下去就安然无事了。” 禄伯一拍脑袋,也想起来了:“是啊,之前太守公请了多少先生都无济于事,还是张神医药到病除。如今他就在舒县坐诊看病,请他去说服太守公是再合适不过的。” “这便是了。”孙权朝陆逊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再不出去,只怕亭长也要起疑心了。禄伯,你去把顾邵找回来,阿言,你告诉亭长,人先带走,三日后完璧送回。” 人还没长大,气势倒是很足,指挥起陆家的人也没有丝毫外人的自觉。 李隐舟不由在心中慨叹,难怪曹cao都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七岁见老,领袖力真是天生的。 陆逊被反客为主,倒也并没有露出不冒犯的不悦,朝禄伯点点头,示意他听孙权的话。 禄伯依言将环儿和李隐舟抱出马棚,转身去庙里寻顾邵,孙权用脚尖踢了踢李隐舟的膝盖,声音沉沉:“小叫花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就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虽然相处了三日,环儿一直都是哥哥、哥哥地喊他,所以原主叫什么什么名字,他还当真 一无所知。 所幸原主是个没门没户倒霉孩子,就算是信口胡说也没人知道,李隐舟悄悄给环儿低了个噤声的眼神,埋下头低声道:“我叫李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