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暴雨之前
1228812288王奇山回到了江湖茶馆。 1228812288他没找到七叔申解，也没找到林徐俊。 1228812288茶馆内暗流涌动，二楼格子间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却显得异常的安静。 1228812288一楼大厅里还是那帮人，却没那个敢大声说话了。 1228812288他们很低调的听书、喝茶、用茶点，对穿梭于座位间的小贩们很是礼貌，似乎都变成翠湖畔的文雅之士了。 1228812288歌台上说书的先生也换了，换成了一双不太年轻的俊男靓女。 1228812288男的拉琴，女的左手持着指板，右手拿着根细细的竹枝敲打一面小鼓。 1228812288歌台一侧竖着面木牌，上面写着《东周列国传》。 1228812288他们在唱书，内容似乎是“幽王烽火戏诸侯”。 1228812288《东周列国传》成书于明代，写的是西周末年至秦统一六国，包括春秋、战国五百多年间的历史，内容相当丰富复杂。 1228812288歌台上传唱的，应当是比较原始的民间流行版，唱书人表情生动，声线表达清晰……靠！这是两个高手，至少也是e1。 1228812288王奇山不太明白南柯世界的江湖道，但花花世界的江湖道之八品江湖之中，可说是涵盖了社会各行各业，尤其是文化娱乐业。 1228812288江湖茶馆内没有现代化扩音设备，整个布局，也没有收拢声音、传递共鸣的设计。但这对唱书人的声音，却能清晰地传递到茶馆的各个角落，即便是他坐在三楼的包房里，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1228812288他们俩，或许是d级高手吧…… 1228812288时间在流逝，外面传来武馆巡夜人敲响二更的梆子声（子时十一点为二更），江湖茶馆内聚集的江湖人却越来越多，一楼大厅已经人满为患，站着或坐着的，超过三百之数了。 1228812288这些人，原本都混迹于南门夜市，有些是小商贩，更多的，则是佩戴兵器的粗鲁汉子。 1228812288高手们都聚集在二楼，中心则在对面三楼的包房里。 1228812288今天晚上，福威镖局一定会出大事了。 1228812288王奇山干着急，却毫无办法。他这间包房被隔离了，门外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周围静悄悄的。 1228812288他数次想要去对找七叔申解，都被硬档了回来，丝毫没有通融的可能。 1228812288唱书女子的指板一阵快响，模拟出乱马飞奔的场景。 1228812288鼓声通通数声，胡琴拉出一个高音，这一段“幽王烽火戏诸侯”，结束了。 1228812288一楼大厅无人喝彩，二楼格子间内传出一声“好！“ 1228812288江湖茶馆才被引爆，叫好声此起彼伏，登上热闹起来，却没人敢向歌台上撒钱。 1228812288莫干天出现在歌台上，躬身送唱书人离开。他双手虚按，让大厅安静下来，高声道“各位同道，今日之会所为何事，相比大家都很清楚。耽记太欺负人了，不把我们当人看。他们抢占了镖局，断了大家的生路，我们该如何？” 1228812288“莫大侠只要说一声，刀山火海……” 1228812288“没的说废话的时候，把他们赶出去！” 1228812288“对，把他们赶出去！” 1228812288“把他们赶出去！” 1228812288“赶出去！” 1228812288茶馆内的气氛越来越激烈，王奇山再也坐不住了，推开轩窗，纵身跳下。 1228812288他落地的地方，在福威镖局内，红璧下。 1228812288苗礼川白衣飘飘站在公证处的小楼前，周围是一群百多个耽记的人。皆身穿黑色紧身衣，都没亮扇子。 1228812288王奇山看到了白眼狼，看到了彼得洋，看到了云念。 1228812288他几步来到镖局大门前，站在最高一阶台阶上，看向苗礼川“苗兄，请过来说话。” 1228812288苗礼川手拈折扇，漫步走到他身前，一手抚胸，一手背后，深深一恭“王十里，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这里向你赔罪了。” 1228812288“苗兄，我要的不是赔罪，我要的是尊重。这个东西，你既然一开始就没有，现在也一样不会有。”王奇山半转身，望着镖局院子里的耽记诸人，沉声道 1228812288“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做过什么，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血。确切地说，三天之前，我对你们是另一种情感，有一种发自心府的钦佩与羡慕，还有一些感激之类的东西。” 1228812288说到这里，王奇山苦笑一下；“我们都还算是年轻，但年轻，在任何时候都不代表什么。在花花世界，我是个年轻的警官。几乎与你们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成人，受过同样的教育。我来这里，唯一的目的是看看你们是否活着？在这里生活的如何？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在花花世界，有你们的父母家人。他们很担心你们的，都报案了，希望警方能替他们找回自己的儿子、女儿。” 1228812288人群中隐隐开始sao动，云念所处的角落，传来几个的女子低低地抽泣声。她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该是准备对伤者进行急救的医务人员。 1228812288“如果……这个身份不能得到你们的信任也就罢了。我既然来，就会尽量留下来，好好活着。在江左镇，在南柯世界，我们都是客人，要秉承客人的自觉，不要做让主人不高兴的事。你们抢占镖局的行为，有点过了。现在，茶馆里聚集了几百人，他们要冲进来，抢回这里。各位同乡、二位同学，不要做蠢事，散去吧。” 1228812288“说完了。”苗礼川没有打扰他，等他不说了，才道；“有人说，你能口吐莲花颠倒黑白，今天彻底领教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为之前的冒犯道歉。” 1228812288“用不着对我道歉，我不需要那个。需要道歉的，是那里的人。”王奇山指着江湖茶馆方向；“我以为，你们以一种十分幼稚的方式看待南柯世界，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需要小心对待的人和事。颠倒黑白？黑与白，在我从警的第一年，就不会如此简单幼稚地分析社会了。” 1228812288“王十里，你不懂这个世界。”苗礼川转过身，面对耽记诸人；“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留在这里，不知道这里对花花世界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你所说的主人们，那些江湖侠客们，都做了些什么。” 1228812288王奇山看向彼得洋，他从那双本该多仇善感的眼睛里，只读出了坚定，没有看到恐惧。 1228812288“或许，是我错了吧。”今天这一出，是长时间累积起来矛盾的总爆发。耽记这些年轻人眼睛里的愤怒与坚定，就是最好的证明。 1228812288他迫使自己冷静一下，道；“我不知道江湖黑客是哪位前辈，为什么要扶持起南柯世界江湖道。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怕是有违他的初衷。此时此刻，在那里，江湖茶馆里聚集了江左镇几乎所有的江湖英雄。丹溪冰茶，即便是你有本事把他们全杀光了，又能如何？对耽记有什么好处？对江左镇，有什么好处？谁来承担后果？” 1228812288耽记的穿客之中，终于传出了些不一样的生意。 1228812288有人开始低声议论了。 1228812288“后果，当然由我一人承担。”苗礼川沉声道；“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了。不要在妖言惑众。” 1228812288“他们，八月十五之夜偷袭了江右镇，烧毁了我们的船厂，杀了我们十三个兄弟。”白眼狼翻着白眼站了出来；“如果是你，该当如何？” 1228812288八月十五之夜，小昆山丹溪之夜，江湖侠客们袭击了耽记的造船厂……江右镇？那是什么地方？ 1228812288王奇山脑子不够用了。 1228812288“咣！咣！咣！”“开张了，开张了……” 1228812288镖局外传来响亮的铜锣声，本地大妖淳鱼的叫声。 1228812288黄老仙不在，本地大妖来帮忙了？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