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蒋陌然有些迟疑道：“小倩，小娴，我有什么话就直白的告诉你，我和你们嘴里说的那个展先生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所以我没法子坦然的继续维持这家店的生意，我不想和这家店有半点关系了。你们是这家店最好的买主人选，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资金去做另一笔生意。” 高小娴和高小倩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蒋陌然心里一软，可她也知道“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这个道理，怕是只能硬起心肠了。陈安之的公司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所以只能委屈高家的两个小姐妹了。 夏语芹知道蒋陌然的为难之处，所以也没搭腔，在她心里，只有安森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感受，她其实不怎么在意。 高小倩用那双像小狗狗一样的眼神盯着蒋陌然猛瞧，惹得蒋陌然心里一阵阵的发寒。她沉默片刻，改口说道：“不如，你们先预付我百分之五十的钱款，剩余的百分之五十你们和我签一个借贷合同，每个月盈利都留出一部分来偿还借款，但是这家咖啡店的户主可以提前过户给你们。” 高小娴点了点头，看样子蒋陌然是真的不想再和这家店扯上任何名义上的关系了，她也相当痛快的说道：“好！陌然姐，关于价格评估一类的事你们做好了告诉我们俩一个价格，我们先预付百分之五十的钱，其余的按月还给你。” “对对对，”高小倩接着说：“银行和高利贷差不多，还是陌然姐这样的决定最好了！” “小丫头，你就怕我和你们说利息的事是吧？”蒋陌然被她逗笑了，“好吧，那就这样，我还要去公司一趟，你们先忙。” 高家两姐妹送她到咖啡馆门口，高小倩有些担心的问道：“陌然姐，你还会演戏吗？我……我喜欢看你演戏。” 蒋陌然开了车门，听到她这句问话，不住勾起一抹笑来转身对她说道：“会，我会演下去的，也许会短暂的休息一段时间，不过我不会离开。” 高小倩很认真的点点头说：“嗯！陌然姐，我相信你，我等着看你下一部电影！” 蒋陌然坐进车子里，随手翻看着夏语芹的手札本子，里面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片段，有中文也有英文，那些简练又发人深思的语句让人向往。蒋陌然无比欣赏的对她说：“你的灵感？这么多？什么时候写的？” “嗯，想到了就写几笔。”夏语芹很淡然的说：“和我老师学的习惯，包包里一定会放着笔和本子，哪怕是上厕所的时候偶尔都能在纸巾上写出几个场景来。” 蒋陌然微微笑着，那个存在于人们言语中极富才华的男人，越来越令她神往了。只可惜他去的太早，她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网络公司正式更名为aar网络科技公司，取自陈安之，蒋陌然，与夏语芹三个人的英文名字。 王沛君是个很有行动力的技术型管理人才，蒋陌然所提出的网络文学网站的设想不出三天就被他细化扩展成一个专业又细致的策划案，而常年处于文职工作的叶子昕，显然也很适应自己主编的这个角色，很快的将文学网站的运营机制和栏目类别等设想写成了一个详细的规划。 文学网站的初步策划案一次性通过，大家欢呼一声，总算对连日来的加班生涯有个交代了。 “今天我请大家吃饭，感谢大家这几天的辛苦工作！”蒋陌然趁着大家都高兴的时候又给大家添点喜气。 张星星盯着熊猫眼，高兴的问道：“老板老板，咱们去吃什么！” “随意，地方你们挑。” “万岁！” 蒋陌然还想说什么，宋差若却突然推门走进来小声对她说道：“国际长途，法国的。” 她听了宋差若的这句话，微微一愣。 在法国，她只认识一个人。 “喂？”蒋陌然有些忐忑与迟疑。 “陌然么？”艾尔修斯夫人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关注与温柔，轻声问她：“不知道你现在工作忙不忙，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夫人您说。”蒋陌然受宠若惊。 “我的一个朋友想托我找一个中国的模特，合同期限是两年，你愿不愿意来试试？”艾尔修斯夫人绝口不提她在国内的事，可却显然什么都知道，不然她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提出这个合同期限为两年的模特工作来。 “夫人，谢谢您，我要考虑一下。”蒋陌然心里暖暖的，低声回答着夫人的话。 艾尔修斯夫人轻笑几声，这就不再多言：“有决定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好么？” “嗯，好，一定。” 艾尔修斯夫人嘴角含笑，先她一步挂了电话，以防这个过度骄傲的小姑娘反悔。 她身边高大的男人轻抿嘴角，眼神微微黯然。 艾尔修斯夫人端起了电话旁的那杯红茶，笑着问他：“你听到了，少钧？不过你要知道，对于你和少白做的事我很不赞同，即便是你今天不来找我，我知道了那些事后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是，谢谢你夫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两年之约 宋差若一直陪着蒋陌然，因此她将蒋陌然与对方交谈时候脸上闪过的神色尽数看在了眼里。见蒋陌然现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宋差若开口问道：“是法国的那位夫人？” “嗯。”蒋陌然点点头，心情似乎很沉重。 “究竟是什么事？”宋差若问道。 “艾尔修斯夫人想让我去法国做模特，合同期为两年。”蒋陌然如实回答。 “两年？”宋差若也敏锐的发现了这个期限的妙处，隐隐有些心动，“你答应了？” “还没有……” 宋差若连问一句：“那你怎么想的？答应吗？” 还未等蒋陌然回答，一个过分活泼的身影蹿进了会议室里，像无尾熊一样的抱住了蒋陌然的脖子来回晃悠着，嘴里还撒着娇：“蒋陌然蒋陌然蒋陌然！你怎么那么傻那么笨拿自己的钱和顾少白谈条件啊？我和沈锐早就想好了若干条计策，绝对能让恒星娱乐公司那群人吃尽苦头！到时候我不高兴，顾少白也别想好过！” 看清了来人，蒋陌然无奈苦笑一声：“哎，我的舒大小姐，和气生财，懂不懂？” 舒冬朝她脑袋上狠狠一敲，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人家都把你饭碗搞砸了，你还想着和气生财？按照我的性格来办，那就非得鱼死网破不可！” “去去去，你不唱歌了？你想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混，就要遵守一定的规则。”蒋陌然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没看你的粉丝眼巴巴的等着你出的新专辑呢么？你现在该做的事就是养好你的嗓子，出一张更好的专辑，再一举拿下第二个歌后称号！” “唉唉唉，你怎么那么没意思，比沈锐还像工作狂。”舒冬揽着她的肩膀，一点正型都没有：“带我看看你的公司呗？我爸那个小破公司没意思，看腻了。” “呦？你爸爸那可是会计师事务所啊，那叫小破公司吗？我这个才是吧……”蒋陌然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领着她去王沛君他们办公的地方转了一圈。张星星看到舒冬明艳照人的脸，顿时一阵眩晕，差点厥过去。 王沛君狠狠的敲了她的头抱怨道：“你再为了追星耽搁了工作，我就让你好看！” “师哥，我错了啊师哥！师哥你别走啊师哥！” 舒冬和蒋陌然默默对视，舒冬说：“你居然让自己的粉丝在自己的公司里做事？那岂不是什么隐私度都没啦？” “这样也挺好的，最少能在短时间内保证员工的忠诚度嘛。再说了，她都没有放弃我，我干嘛要嫌弃她？” 舒冬笑的像慈母一样，看的蒋陌然一阵恶寒：“小然然呀，有人那么喜欢你，我很欣慰呀。” “瞧你说的……”蒋陌然陪着她在公司里绕了一圈，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进门，沈锐和宋差若同时转过头来看自己，眼睛似乎还闪闪泛着光。 “你们要干嘛……”蒋陌然僵硬的问了这一句。 一向和她不和对着干的沈大经纪人十分严肃的对蒋陌然说：“关于你去法国的事，我十分赞同。你在国内不可能只靠着林浩和蓝凯源两个导演捧着你你就能长盛不衰，娱乐圈真正永远不会被人盖过风头的就是国际巨星，你懂吗？一个金松奖最佳女主角而已，算得了什么？为什么连宁这一次惨败，却没有半个人奚落她？因为她在国外的大片里担任女主角，身为一个国际巨星，一个国内奖项已经不能成为别人抨击她的武器了。” “国际巨星……” 沈锐颇为挑剔的说：“而且在国外，不像在国内人们对美女的标准放的那么那么高，你这种气质型的最受欢迎了。”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受到了宋差若和舒冬一人送的一个窝心脚。沈锐哀怨的瞪着一左一右两个女人，有苦说不出。如果安森还在的话……安森在的话……他最少还能朝他发发脾气！ 宋差若说：“陌然，沈锐说的没错。我们两个刚才也在讨论这个问题，觉得出国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我听夏语芹说过，乔恩.威廉和‘安老’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以后你还可以通过他和国外的导演取得联络或者联系合作事宜，而且在法国，模特是时尚与品位的代言人，你的知名度会更高一些的。” 蒋陌然还是有些犹豫：“那……公司怎么办呢？公司刚刚开始运营，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以后的事怎么办？” 舒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颇为就不屑的问道：“你在这里起什么作用了吗？网站引擎你能写吗？网站运营你能管吗？网站选稿子你有时间一篇篇的看吗？老板是干什么的？负责发工资榨取别人剩余价值的嘛，把工作都统统放手交给你的员工，他们会做的比你更好的。你就安安心心的出国赚钱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 蒋陌然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可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宋差若就更激动了，蒋陌然的事业就是她的事业，虽然她关心蒋陌然胜过她自己：“就这么决定了，答应！” 蒋陌然无奈的勾勾嘴角，苦着脸哀叹一声：“我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过的样子……你们擅自决定我的事业真的好吗？” 她刚刚问完这一句话，哪知屋里的其他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声：“好！” 蒋陌然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头，没想到未来两年的人身自由，就这样被老友们卖掉了。 当天晚上的聚餐蒋陌然说了很多的话，张星星听了特别高兴，总觉得自己的偶像和自己的距离又近了一步。蒋陌然看着张星星黑黑瘦瘦的小脸，一瞬间觉得挺满足的，那是一种即便全世界都抛弃了她，还有那么多粉丝会支持她的感觉。 “我会回来的。”蒋陌然对张星星说这句话的时候，对方仰着脸茫然的看着她。 “老板你说什么？” 蒋陌然摇了摇头，端着杯子去敬叶子昕：“子昕，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不要让这个世道把你的才华埋没。” 叶子昕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回敬她：“谢谢，如果不是你和安森赏识我的话，我可能一辈子都只会是个办公室小文员，一辈子都不能出头。” 蒋陌然摇了摇头，她没有告诉叶子昕即便是没有她和陈安之，《神仙客栈》也会一鸣惊人，成为情景喜剧史上的收视奇迹。叶子昕在她和陈安之危难之际并没有转投别人麾下，已经是君子所为了，像林浩一般，蒋陌然觉得认识这样一个人是自己的荣幸。 这一天晚上大家并没有玩的太晚，舒冬刚刚换了公司，正是急需建功立业出热卖专辑的时候，因此格外注意饮食和作息时间。 “蒋陌然，确定了什么时候去法国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舒冬睁着圆圆大大的眼睛，笑嘻嘻的透过窗框说着。 蒋陌然摇了摇头，笑着回答：“不了，你知道我最讨厌生离死别那样的场景。” “是啊是啊，听说有人在《暖阳》首映礼上哭的不能自己？”舒冬眨眨眼睛，立刻发现老友的脸色绯红一片。 “不许笑话我！”蒋陌然白她一眼，耳提面命道：“虽然你现在的唱片公司没有什么名气也看着不大，不过你要相信我，在这里你一定要站稳脚跟，也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好呀。”舒冬笑起来，脸上露出两个酒窝：“你说的话我都是无条件信任的，谁让是有名的铁口直断？” “你怎么不说我是天桥上算命的？”蒋陌然倒退了两步，顺手在副驾驶上敲了两下，示意沈锐要安全的把她送回去：“舒冬，两年以后我回来的时候你会不会已经成新一代歌后了啊？” “那当然。”舒冬暗有所指的说：“等以后，新一代的歌后去接未来的影后！” “好。”蒋陌然笑笑，目送他们离开。 宋差若陪在她身边默默的走着，蒋陌然没有打车，这是沿着小路一直走。经过舒冬母校的时候，蒋陌然指了指圆顶的大礼堂说：“我和陈安之第一次跳舞的地方就是这里，他的舞跳得很不错，就是眼神有点贱。那个时候我俩都没有勾搭对方的意思在，可他却给我说了句买一赠一，我和那个贱人扯不清的孽缘就开始了。”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蒋陌然指了指灯火通明的咖啡馆说：“那是嫣然的店，自从和陈安之闹过第一次别扭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来过她这里点上一杯咖啡了。那一次嫣然告诉我陈安之对别人都好，唯独对我不好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她所说的‘特别’，原来是那个意思。” 她们又朝着她家的方向走了走，经过路西和她孙子的店铺，她进去和路西打了个招呼，顺手买了很多手工制品，出来的时候，蒋陌然又对宋差若说：“路西送过我一对钥匙扣，说让我送给我爱的人。我有好多次机会都想把它送给陈安之，可直到现在，那对钥匙扣还放在我家的抽屉里呢。” 从她家楼栋电梯里走出去的时候，蒋陌然失笑，指着门口那块不甚宽敞的地方说道：“那一次陈安之像个落汤鸡一样的站在我家门口等我，脚底下一滩水，可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干得差不多了，我看着他那副鬼样子，又心疼又想笑。” 宋差若一直安静的听着她像是回忆般的说着这些话，直到这会儿，她再也忍不住了：“蒋陌然，你会等他么？” “会吧？”蒋陌然看着门前空荡荡的位置，心里想着那个让她生活的比前世更加跌宕起伏的男人，“但人的耐心总会有限，他如果懂我，就该早一点出现。” 宋差若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说：“晚安，陌然。” “晚安小钗。”她关上门，眼睛落在空荡荡的陈列架上。 迟早有一天，她会夺回属于自己的荣耀。迟早有一天，她会在这个架子上放满了属于自己的奖杯。 一个星期之后，蒋陌然登上了去往法国的飞机，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法国。 来接她的人是艾尔休斯夫人公司的女主管ann，英语说得很溜，法语却是她的母语。ann说：“陌，你来了法国一定要先学法语，因为很多服装设计师不会迁就你的语言。” “好的，我明白。”蒋陌然笑着应道：“ann，我要去下洗手间。” 在机场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蒋陌然觉得自己清醒不少。身处于这个陌生的，充满外国人的地方，她总觉得有一丝丝的不适。 透过镜子，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她几乎条件反射般的追出去，ann在她身后不解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也好像听不见一样。 “陈安之！陈安之！”蒋陌然茫然的看着熙攘的机场，那个人的影子她化成灰自己都认得。 “你躲着我有什么用？躲着我能解决什么问题么？！” “陈安之！我告诉你，我只等你两年时间！如果你两年之内不滚回来见我，你一辈子都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