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叽叽咕咕到半夜，宋慕武才放心地睡了。 棉花被厚重又温暖，宋慕雯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有白色不怎么亮的光透进来，还有刮风的声音，下雪了啊！ 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聚散离合本是人间常态，是自己太着相了，不要想那么多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起来，果然是下了厚厚的雪，房前屋后都是半尺厚的积雪，风依旧在刮，吹得人脸疼，宋慕雯窝在屋子里不出去。 宋老太还在念叨：“瑞雪兆丰年咯，希望明年收成能再好点。” 白雪更为天地增添了新年的气息，现在大家的日子算是有了起色了，至少每家每户过年有rou吃了，而且买的起鞭炮放了。尽管那鞭炮只有那么长，还要被分成好几节在不同的时候放。 大年初二从外婆家回来，宋慕雯就去了余家，明天余二猛就要走了，宋慕雯要履行诺言，再去送送他。 余家的年味很浓，难得一家团圆，屋里屋外都是红彤彤的，一家人正围着火寮说话。 余二猛突然一下子将宋慕雯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宋慕雯还有些呆，自己两三岁的时候余二猛抱一下自己就算了，现在都这么大的，还抱啥呢？ 余二猛抖了抖腿，道：“长重了，不过我还抱得动。” 宋慕雯道：“那是当然，二猛哥力气大如牛。” 余二猛嘿了一声，道：“有的牛还不如我大，上次跟一头牛试了试，竟然还抵不过我。” 这个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宋慕雯道：“那也是你厉害，这样厉害的人，在部队肯定能够有出息。” 说到部队，余二猛有些笑不出来了，道：“希望你的吉言能够实现吧。对了囡囡，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啊？” 和宋慕武一样的寻找存在感症啊，宋慕雯觉得自己真不容易，哄完这个哄那个。 “当然会了，上次回去我还哭了呢。” 宋慕雯也不忌讳揭了自己的丑，只要这娃儿心里舒坦，说出来又怎么样呢？ 余二猛很满意，道：“看来以前没有白对你好。” 宋慕雯看着他道：“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余二猛觉得宋慕雯一本正经说出那个词语很好笑，抓着她的辫子摇了几下，道：“当然不是了，囡囡这么懂事，怎么会是忘恩负义的人呢？” 和他说话真没营养，宋慕雯翻了个白眼，在告别的时候，不是应该来点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吗？为下次见面埋下伏笔神马的…… 余二猛不会说，他最舍不得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小囡囡呢，乖乖的小囡囡就像是随时可以安装的小尾巴一样，自己想带着去哪儿就可以带着去哪儿，可是这次要去的地方实在是太特殊了，囡囡不能去。希望以后囡囡还是自己的小尾巴。 宋大刚也在这里住一晚上，毕竟余二猛是常在宋家跑的，两个人不是同一辈，却熟的不得了，要是年纪相同，估计就是拜把子兄弟了。 吃个饭，大家伙儿坐在一起说说话，期间有不少人上门来看余二猛，有的送了点东西，有的空手来了，但是都是来送余二猛的。 余大猛有些吃醋道：“当初送我的人没这么多啊！” 当初余大猛去的时候，正是闹饥荒的时候，谁还有心思送他啊？这个也不奇怪了。 很快一晚上就过去了，大年初三一大早，余二猛和余大猛就出发了。 余大猛说部队什么都有，衣服都不用带，吃的什么的，完全不必，因为部队不能私底下开伙的，所以两个人轻装就走了，带的都是路上吃的干粮，还有杨桃儿给做的穿在里面的衣服和袜子什么的。 大家簇拥着兄弟二人往村子外面走，跟一步一步挪腾似得，宋慕雯被宋大刚放在肩膀上，紧跟在余二猛身边。 余家的人还在叮嘱兄弟两个要如何如何，不能让人欺负之类的。 到了村口，余大猛道：“好了，别送了，我们要去城里搭车去了。你们别走了，等会懒得走回去。” 杨桃儿眼睛又红了一圈，差点就坚持不住要拉着儿子的衣服拉回去了。 宋慕雯眨了眨眼睛，却没有一点要哭的感觉，看来是昨天把眼泪流光了。 余二猛看宋慕雯拼命眨眼睛，无奈道：“你别眨了，哭不出来就算了。” 宋慕雯悄悄地翻了个白眼，真是没出息，该哭的时候又哭不出来了。 宋慕雯伸出手，搂住余二猛，余二猛僵了僵，也抱了抱宋慕雯，宋慕雯道：“你要记得啊，你说了你要当将军的，不能忘了，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在部队惹是生非，老老实实做小兵，等你做了大官，就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余二猛觉得好笑，道：“你放心，我知道的，还用你说？” 余二猛说得轻松，眼睛却眨了眨，差点就哭了，好丢人啊。 杨桃儿捂着嘴巴，靠在余杠子怀里，余杠子道：“好了，快走吧，不然赶不上车错过了报到的时间了。” 兄弟两才挥手告别，然后顺着田埂朝着县里去了。 许多次，宋慕雯都看着余二猛去县里，只有这一次心里最不舒服，因为余二猛今天不会回来，明天不会回来，要很久很久以后才回来，那个未知的时间，让人觉得遥遥无期。 杨桃儿回家就哭了，吓得三个儿子在跟前喊妈，生怕妈哭坏了。 杨桃儿对三个儿子说，不准再去当兵了，家里有两个去了，就够了，剩下三个就算是只能种地也不去拼那份前程。三个娃儿急忙答应了。 宋慕雯跟着宋大刚往回走，宋大刚看着平静的宋慕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还以为宋慕雯今天会哭得更凶呢，没想到竟然没什么反应。 “囡囡，想哭就哭，这里没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宋慕雯无语，老爸你有多呆萌多直肠子啊，难怪自家老妈对着你是柔肠百结你却不解风情啊。 “我上次哭完了，这次哭不出来了，再说了，二猛哥已经走了，哭给谁看啊？哭给他看可能下次还多给我买几块糖。” 宋大刚被女儿的说法弄得哭笑不得，这妮子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但是这样的离别到底是伤心的，宋慕雯消沉了好几天，才好转了一些。 家里两个孕妇挺着肚子，处处都要小心，还有一个未满岁的娃娃，家里的事情多得很，所以宋慕雯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自己的心情，忙碌了几日之后，倒是觉得好了许多，只是想着，余二猛应该到了部队了，应该报到了，不知道会分到哪里，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开始训练了，也不知道那身军装穿在他身上是什么样子，应该是很挺拔俊俏的吧？ 宋慕雯突然发现，自己怎么好像思念远方情*人的怀*春女啊，啊呸，自己这么小的年纪，懂什么情*爱啊，可是宋慕雯知道自己的年纪其实是几十岁了，怎么可能不会怀*春？可是宋慕雯又唾弃自己，既然对比自己笑了几十岁的小男孩动心了。 想到小男孩，宋慕雯又觉得这个词和余二猛一点都不搭，余二猛不是小男孩，也不是大男孩，应该是个小男子汉，小男子汉会成长成为大男子汉，能够撑起一片天。 宋慕雯又啐了自己一口，什么跟什么啊，余二猛是男孩还是男子汉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自己想太多了！一定要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副本就是学校……和即将到来的历史浩劫…… 第67章入学了 宋慕武虽然有些吃醋宋慕雯和余二猛的关系好,但是他也知道余二猛走了meimei很难过，所以在很多时候对宋慕雯真的是很好,小心翼翼的样子都让宋慕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一年，宋慕雯也有八岁了，能够去学堂了。 在农村里,一般都不太乐意送小女孩去学堂的，虽然是新中国,但是封建残余思想还是很厚重的，重男轻女比比皆是。可是宋大刚说，囡囡这些年干了这么多活儿，给家里赚了那么多钱,送去学堂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囡囡这么聪明，多读书也好，以后不说能够多有出息，也能够帮衬着兄弟一些。 宋老太对这个小一点的孙女是比较好的，因为这个孙女几乎符合所有奶奶对完美孙女的想象，乖巧听话，勤快能干，又会说话，年纪小小的又精明，虽然比不上孙子重要，但是也是为自己老脸增光的孙女啊，所以宋老太也乐意送宋慕雯去学堂。 宋老头没意见，反正只有半天，回来一样能够干活。 宋慕雯去学堂，宋慕斓自然是要跟着去的，总不能让别人说自家人偏心。 在开学前，宋慕武帮着宋慕雯准备好了本子和笔之类的，李桂芬也没有例外地给宋慕雯缝了一个斜跨的书包，上面还绣了一些小花，秀气得很，宋慕雯很喜欢。 宋慕轩宋慕辉兄弟和宋慕斓也有书包，是二婶和三婶做的，但是没有李桂芬做的好看，两个男孩还好点，但是宋慕斓心里就不平衡了。 小孩子，特别是小女孩，心思特别细腻敏感，宋慕斓也能够感觉到家里人的偏心，偏向男孩子就算了，别家都是男孩子为尊，因为男孩子要传宗接代，而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用古话说，就是赔钱货，可是宋慕雯比宋慕斓要好，她就不高兴了，两个人都是女娃，为啥宋慕雯就要比自己好呢？ 宋慕斓这丫头没别的不好，干活挺勤快，也能干，利利索索的，小时候多宋慕雯也好，现在长大了，就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这些心思，让宋慕雯也很无奈。 但是这样的心理是不能助长的，要说应付的办法，宋慕雯还真没有想到，只能先看看再说了。 到了上学堂这一天，宋老太领着几个媳妇跟着去学堂，李桂芬和周玲香留在家里，两个孕妇不好跑来跑去的。 宋慕武拉着宋慕雯，妈没来，他这个哥哥就要负责照看好meimei。 宋慕武要帮宋慕雯背书包，宋慕雯拒绝了，自己又不是背不动，而且自己也不能老是靠着宋慕武啊，一旁的宋慕斓看见了又要嫉妒了。 宋慕武拉着宋慕雯，就有学堂里的小孩问宋慕武：“这是你meimei啊？” 宋慕武昂了昂头，道：“当然，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当然是我meimei。以后你们谁也不许欺负我meimei，知道吗？不然我揍死你们。” 宋慕雯：…… 这些人还不认识她，干嘛欺负她啊？宋慕武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啊？ 学校路程还挺远的，老人家说有两三里路。宋慕雯第一次感受到乡下孩子上学的艰辛，好在没有像电视里放的那样，爬老高老高的山，走逼仄的小路，还要过河什么的。路倒是很宽的泥路。 宋老太带着两个媳妇去给学堂送了东西，也就是一些鸡蛋和一些菜什么，不拘多少。 有老师在喊：“今年入学的新同学来这边报到！” 新入学的，宋慕雯拉着宋慕斓走过去。 学堂基本上是自愿式的，来上学的自己来，不愿来的学校也不勉强，不过因为国家大力提倡发展教育，毛*主*席也说要多读书，要让孩子们都读书认字，所以不少人家有条件的都让孩子来读书。 到桌子跟前跟老师报了到，老师记上了名字和来自哪个村子，以及爸妈的名字，就算是登记完了。 一共五十多个孩子，全都在一个教室里读书。 宋慕雯看这个学校，泥墙茅草顶，那做砖头的时候混进去的稻草还清晰可见，窗户不是很好，破破烂烂的，桌子也是烂的，没有桌洞，只有一张板子做桌面用来写字。墙上也没有黑板，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黑油漆刷了的木板子，挂起来就是个黑板。 宋老太她们完成了自己的事情就都回去了，而宋慕斓看到这么多人，还有些紧张，宋慕雯倒是很淡定，对于学习环境表示很失望，窗明桌净的教室，果然不容得来啊。 大家各自找位置做了，宋慕雯这才发现，有些凳子不是凳子，而是砖头垒起来的，就有的是缺了腿，然后下面垫了砖头之类的，桌子也是，桌脚不那么匀称，教室的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的，所以课桌总是摇来摇去。 宋慕斓这个时候忘了嫉妒宋慕雯有个漂亮书包的事情了，拉着宋慕雯有些紧张道：“咱们是不是坐的太前面了，老师一眼看到的就是咱们啊！” 现在的小孩都害羞得很，特别是学堂这个新接触的事物，所以都不愿意选中间靠前的位置，都坐在边上，宋慕雯坐在中间，显得有些突兀。 宋慕雯摆摆手道：“没事的，坐在这里听课才听得清啊，咱们可是来学习的，而且老师记住咱们不好吗？只要咱们不犯错，老师就不会批评咱们的。” 宋慕斓点点头，终于还是在宋慕雯身边坐了没动。 有的人报完名就回去了，还有的在外面疯玩，根本不知道还要进教室，老师们真是忙得晕头转向的，这些孩子对于上学堂这样的事情真的不怎么了解啊！像宋慕斓和宋慕雯还好，宋慕斓是因为听了哥哥们说的在学校里学习的场景，知道上课是要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听老师讲课的，而不是想出去就出去，想进来就进来的。宋慕雯也得益于她上辈子的经验，那些没有哥哥jiejie教也没有经验的人就不那么好说了，对学校的规矩一概不懂，有些不愿意来，还是被家里哄过来的，一发现学校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顿时又都不乐意了。 第一天没上课，就是老师认识各位学生然后说一些要如何学习之类的，那些男生还在后面打打闹闹，被老师点了名，见大家都用诧异又有些瞧不起的眼神看着，就不舒服了，急忙坐下，对于孩子来说，别人说的不一定听，但是同龄人的看法和说法，以及做法，都很重要，所以说孩子交友也很重要，是他学习社交和性格及技能养成的重要部分。 老师讲解了学校里的纪律，最基本的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能到处乱跑，更不能随意出去之类的，又问大家准备好课本没有。这个时候的课本简单，全国也没有统一的课本，而且很多人买不起课本，所以老师们的做法是尽量不依靠课本教学，这样才能够让更多学生适应课堂。 讲了半天，老师又道：“请大家做一下准备，明天我们要小小的测验一下，不会写字不会算数的同学请提前告诉我。” 老师不愧是有文化的人，说话很有礼貌，让人觉得很舒服，小孩子们显然也是喜欢这样的做法的。 放了学，宋慕武早就在等着了，见两个meimei出来了，急忙招呼两个弟弟牵了meimei，一起回家去。 “以后放学的时候，你们就在教室里等我们，然后一起回去，知道吗？回家的路很远，怕你们在路上丢了，也怕你们在路上被人拐走了。” 当初拍花子的事情，宋慕辉还是当事人，所以宋家人对这个事情是刻骨铭心的。 宋慕雯回忆了一下今天老师所说的事情，觉得老师说的都太简单了。老师和学校肯定是以初入学、大字不识一个的学生为起点的，而自己这样子，是不是完全没必要跟着一年级学习？跟着一年级又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宋慕雯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能力，现在考大学可能还不行，这年头的出题风格与以后差别太大了，不过自己只要好好地研究一番，考上大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自己能够跳那么快吗？ 宋慕雯抬头问宋慕武道：“哥哥，学校里能够跳级的吗？” 宋慕武啊了一声，摇头道：“跳级的事情，我只知道别的学校有诶，咱们学校还没有，要明天问问老师才行。怎么，你想跳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