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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忿忿地盯他良久,最后得出个结论:你嫉妒他。 哦?他故作好奇状:理由呢? 我九哥年轻有为,才二十岁就当上了大宋皇帝。她唇角微挑,一脸不屑:而你比他还大一些,却碌碌无为,担着个无足轻重的文职,终日无所事事,只知享乐,于国于社稷都无建树。你比之于他,岂不惭愧! 她若对别的金国贵族如此直言,再有九命也难保。宗隽呵呵一笑,倒不愠不怒,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她都把他看成碌碌无为的庸人,起码说明他的韬光养晦颇有成效。 嗯,没错,我终日无所事事,清闲之极。他暧昧地打量她,微笑:我看你似乎也很闲,或者我们可以一起找点事做? 她一时没明白,愣愣地看他不怀好意地笑,半晌才反应过来,当即狠狠啐了他一口,红着脸跑出书房,手里还握着适才那册《资治通鉴》。 第五章 完颜宗隽胡沙浅 第十二节 山色 秋七月,完颜晟决定带京中宗室皇子出城田猎,宗隽也将奉命随行,府中奴婢得知消息后,立即提前数天早早地准备鞍马刀弓帐篷雕鹰等所需物品。 柔福见他们忙得热火朝天,便问:如此大费周章,是要去好些天么? 宗隽说:只是去城外围场,不过三四日。如今在围场田猎,其实只是以军队布置好围场,再把准备好的狐狸、野兔、野猪和鹿獐等动物纵放于其中,大家放箭去she,或者以雕鹰捕捉,做做狩猎的样子罢了。说罢叹了叹气:我小时候常跟父皇去长白山打猎,往往一出必逾月。那里珍禽异shòu漫山遍野,模样美观漂亮的有紫貂、黑鹳、金雕、梅花鹿、丹顶鹤;味道鲜美甘香的有秋沙鸭、麝、水獭、猞猁、马鹿、青羊;可捕来玩赏的禽鸟有鹗、鸢、蜂鹰、苍鹰、雀鹰和花尾榛jī当然,还有很多凶猛的野shòu,步入密林时须处处小心,经常会有黑熊、棕熊、豺láng、金钱豹出没。最危险的是虎,它常常静伏于灌木丛中,发现落单的行人后会跟着他在近处潜行片刻,待其不备便猛扑过去,一口咬住人的脖子,使他避无可避,然后再撕咬嚼食入腹。 柔福一直仔细听着,听他说起珍禽异shòu时露有浅浅笑意,但听到猛虎食人之事,不禁呈出一丝惊惧神色。宗隽见状淡淡一笑,又道:可是这样的猛虎,我从小到大跟着父皇一共猎杀了五头。长白山上的猛虎毛色十分艳丽,背部和体侧是淡huáng色的,而腹面净白,全身布满的横纹黝黑油亮,每个女真人都会以拥有这样的虎皮为荣。我卧室和书房中的挂毯,便是我亲自猎杀剥下的虎皮。在长白山狩猎,才是真正的狩猎,对男人来说,最大的快乐莫过于赢得以生命为赌注相博的东西。而如今的城外田猎,不过是作戏式的消遣。 那如今你们为何不去长白山狩猎了?柔福问。 京城离那里颇有段距离,来回需要很多时间。何况,现在的皇帝似乎比以前忙?宗隽忽然朗然地笑:自然是不便轻易远离京城,花这么多时间在狩猎上的。 有那么多珍禽异shòu的地方,风景一定很美罢?柔福再问。 对,提起记忆中的长白山景,宗隽微微有些感慨:许久没去了,不知那里的山色湖光是否还跟以前一样 那里的天,纯蓝而明净,空中飘浮着的云朵蓬松洁白,在山脚望去,云低低悠然游移,感觉离你非常近,仿佛奔去纵身一跳,便可扯下一把云丝。行至山腰,有若置身云端,伸手出去,那缕缕白烟缓缓掠过掌心,恬淡的清凉。纵然夏季也是十天九雾,密林上空,更是云海滚滚。最高的白云峰立于云海之中,巍峨磅礴。而另一端的玉雪峰,由玉白色浮石砌成,四季皆白,雪石难辨,山下有冰xué数处,常见xué中炊烟如缕,传说有仙人在那里炼丹。 天池泊于群峰之中,池水清澈清泠之极,天晴时看去,色泽幽蓝若宝石,其中无任何生物,唯一灵动的东西,便是碧水中飘着的白云。天水相连,云山相映,被蓝白二色净化的景色宁静秀美,却又辽远深邃,站在天池岸边,纵目远眺,有置身于沧海之滨的感觉。 天池水蜿蜒流下,自悬崖峭壁上坠落,衍作瀑布飞流而下,便若银练飞挂,冲向深深谷底,激起层层水雾朵朵水花,似焰火纷纷扬扬地飘落,一经阳光照拂,水雾间又幻化出一弯光影缤纷的彩虹,立于终紫、杏huáng的岩壁间。 山中林木郁郁葱葱,繁盛茂密,无边无际。其中的美人松树腰纤细挺拔,树gān光滑细腻,呈粉红色,而针叶短而密,苍翠无匹,疏疏落落地散生于红松、云冷杉林间,如偶遇的美人。高山苔原碧糙如茵,随四时节气开有不同色彩的花,淡huáng、橙红、浅紫,各擅其美。深秋时,有种名为越桔的糙会结出状如樱桃的果实,满布于山坡上,鲜红如锦缎。在积存冰雪终年不化的沟谷旁,可以看见一些色调淡雅的小huáng花,花名不太好听,叫牛皮杜鹃,但奇异的是这种貌似脆弱的糙本的花却有梅花的风骨,在严寒中绽放,花叶之下便是白雪 宗隽一边回想,一边徐徐向柔福描述山中景象。柔福听得入神,凝眸间隐有憧憬的意味,最后问他:那牛皮杜鹃京城附近有么? 宗隽道:自然没有,这花只生长在长白山中。 柔福便轻轻一叹,有些怅然。 你宗隽打量着她,忽然问:会骑马么? 骑马?柔福微愣了愣,随即一仰首:会! 宗隽当即起身,一握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出去。直奔府中马厩,亲自为她挑选了一匹小白马,再命瑞哥给她换身短装,然后领她到骑she场,指着小白马对她说:骑骑看。 那马通体雪白,头小而秀气,骨量较轻,皮薄毛细,看上去也很灵敏。柔福看上去似很喜欢,乍惊乍喜地朝它迎面走去,伸手轻轻抚摸它的鬃毛,那马也不怕生,像是十分温顺。 骑上去。宗隽出言促她。 她回首看看宗隽,略犹豫地垂目,但不过一瞬便又睁目,决然地拉住缰绳,左脚一踩马身左侧的马镫,奋力扬身上马。行动间似有些慌乱,那马被她一拉便朝左转移了数步,她尚未坐稳,一急之下猛抓鞍前突起处,待马停下才松了口气,调整好坐姿,两手抓牢缰绳,傲然朝宗隽一扬首。 宗隽一笑,也骑上自己的马,策马行至她身边,以足轻磕她马腹,白马立即迈步前行。起初那马行得徐缓,柔福甚是开心,格格地笑着,手中缰绳渐渐放松,那马也随之加速,开始小跑起来。越跑越快,柔福神色举止开始变得紧张,一面紧拉缰绳一面俯身向前,身体随着马的奔行摇摇yù坠。宗隽定睛一看,发现她所抓的缰绳两边不平衡,一长一短,更严重的是她的双足居然没有踩住马镫,两侧的马镫空空地垂着,不住晃动。 顿时明白,她其实并不会骑马。宗隽哑然失笑,马上扬声指导:收一收缰绳,两侧要一样长。腿夹紧马肚,踩住马镫。 她闻声照做,试着去踩马镫,试了好几下才够着,不想那马镫是铜制的,内侧颇光滑,她鞋弓甚小,一踩即滑,马一颠簸她双足即刻又探出,根本踩不住。 宗隽这才注意到,穿着南朝式样绣花鞋的她的足,实在是要命地小。 她终于放弃,不再尝试去踩马镫,而是猛力拉缰绳,那马跑得正欢,被她这一勒当即高高抬起前腿,大有将柔福自背上掀下之势。柔福一惊,便放开缰绳,转而紧抓马鬃,双腿紧夹马肚,一脸煞白地紧俯在继续狂奔的马上。而那马镫,依然空空地晃。 宗隽立即策马奔至墙边,提起一根一丈多长的套马杆,再朝柔福的马冲去,待离得近了,猛然向前探出身,身下的汗血马也随之一跃,宗隽右手一扬,套马杆在空中划出一大大的弧线,柔韧的长杆一抖,将上面的绳套抖出个圆圈,直飞出去,不偏不斜正搭在奔跑中的小白马的脖子上。那白马一声嘶鸣,正yù扬蹄抬前腿,而此时宗隽移身向后靠,以后鞍桥卡住身体,两手紧握套马杆回收,硬生生将马首拉转过来,于是那马前身像被猛地定住,后腿急急地兜了个半圆,然后渐渐停住。宗隽再一抖手臂,整个绳套就绕在了杆梢上,再策马过去,伸出手,将柔福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奔回场边,他抱她下来,正色道:不要qiáng做不会做的事,赔上小命并不好玩。 柔福讪讪地低首,脸上一片cháo红。 宗隽亦垂目,视线锁定在她的三寸纤足上。须臾,一下将她抱起,朝自己房中走去。 第五章 完颜宗隽胡沙浅 第十三节 luǒ足 呀,放开我!柔福挣扎着想落地,看清他前行的方向,脸越发红了。 宗隽不理,进到房中才把她放在g上,然后一把捉住她还在乱动的脚,两下便把她的鞋除下。接下来的举动跟她猜测的不尽相同,他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她的双足上。紧捏住她的足踝,他开始去解她小腿上缠足白绫的结。 她惊恐得无以复加。自五岁偶遇九哥那次以后,她的luǒ足从未bào露在除自己与贴身侍女之外的人眼中。每日的洗足缠足无异于闺中最大的隐秘,必在深夜紧闭宫门时才可进行。缠足非她本意,但随着年岁渐长,在别的女子艳羡的目光中,她也会隐隐为自己双足的尺寸感到骄傲。被俘北上途中虽然处境艰难,她却也坚持寻机洗缠保养自己的纤足,当然,先要确保夜阑人静无人窥见。 佼佼金莲,宛若新月,瘦yù无形,柔若无骨。但这种美须以绫帛绣鞋装裹文饰才能入目,而其间真相,是纤足美人绝不可示人的禁忌。那附足的白绫所起的作用似比小衣更为重要,虽夫君亦不能除绫直视,纵然烛红帐暖,两qíng缱绻。 面前的男人,与己有数次肌肤之亲,但他亦从未见过自己luǒ足的状态,这次yù解缠足,分明是有甚于解衣的莫大羞rǔ。 羞忿之下,柔福朝着宗隽猛踢猛踹,双手也不停地推搡抵抗:住手,这种野蛮行径非君子所为! 宗隽一笑:我是蛮夷,并非君子。然后一手镇压她的反抗,另一手继续此前的工作。 那两丈有余的缠足白绫在他手下层层松脱,当她感到最后一道布缕与皮肤决然相离,左足轻触着清凉的空气luǒ呈于阔别已久的日光中时,两滴泪珠随之而落,于羞赧与愤恨间,她阖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