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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虽然把一个昏迷的人从阁楼上带下来非常不容易,但是效果可是相当好,一直不温不火的巫师大人立马着急地从毯子上站了起来,连萧绍的脸色也突然紧张了一下,语速都快了好几倍:梯玛说,让你不要动她! 可以啊!我笑笑,让她把毒解了,忘川之火借我们用一下,我立马就把这个女孩子还给你们。 巫师听到我的两个要求非常生气,行将就木的身体往前冲了好几步,萧绍连忙扶住她,瞟了我几眼翻译着:梯玛说你这是在欺负我们,山神会把你带走的。 低沉的老人的声音,加上还说着我听不定的语言,看上去真有几分诅咒的可怕味道在里面。 但是,大局已定的时候,不痛不痒的威胁有什么意思吗?而且很不幸地告诉你,我们这边就有两个神哦! 我耸耸肩,摆出自己不在意的态度来,抱起那个姑娘,走到神荼他们那边去,巫师就跟着我转,眼神片刻不离,紧张地握紧自己的手,原本就青筋外露的干枯上手更是狰狞得吓人。 胖子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得意地笑了笑,冲他们眨了眨眼睛。 这回还真是捡到宝了,这么一张有力的王牌捏在我们手上,虽说有些卑鄙了,但这也只能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扶着妹子,腾出一只手把怀里揣着的书拿出来给老张看。 摆在床上的书太显眼了,还和山洞有点关系,我就顺手拿出来了。 老张推了推眼睛,挑着重要的东西念给我们听。 落洞女,是一种传说。 女孩儿误入山洞,遇见山神,从此她将自己许给山神。 姑娘会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声音如丝竹般悦耳,身体里发出一种馨人的清香。 她会将家里打扫地干干净净,进入不食烟火的境地,终日陷入幸福的幻想之中。 她爱着神,再也看不上别的男子,保持着自己的美丽贤淑,等待着山神的迎娶。 落洞女十有九八会被山神带走,含笑而终,父母只能挑选几样她的喜爱之物为嫁妆,在洞口焚烧给她。 我看同情地看着怀里的小姑娘,难怪,我怎么叫也叫不醒她,睡梦中也是一副痴痴甜美的样子,原来是被山神勾走了魂魄。 也就是说,这个巫师想拿我们祭山神换取这个女孩儿的性命。安岩将一切串联在一起,恍然大悟。 把她给我!巫师跺着脚,发怒了。 怎么可能会给你?现在这可是救神荼的筹码! 我后退一步,安岩胖子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胖子,告诉她,想要这个姑娘,解药必须拿过来。这姑娘虽然小小的,个不大,但是抱久了还是觉得有点沉,再不把解药拿过来,我就抱不动她了。 这谈判要还是输了,算我白抱了这妹子那么久。巫师浑浊的眼睛阴毒地瞪着我,又怜爱心疼地看着我怀里的姑娘,还打算抵死不认:我可不是苗家,不会下蛊。 没人说你会下蛊,但是身为隐居世外的巫师,会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也并不稀奇。 我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是刚刚找书的时候,从一本医籍里掉出来的偏方,让胖子递给巫师。 她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我笑了笑,证据没藏好被我发现了吧?谁让我做个侦察兵还挺有天赋的呢? 巫师憋着一口气,翕动着她满室皱纹的嘴,最后不甘心地紧紧抿住,把解药丢给了神荼。 狗拿耗子,倒是萧绍比这位巫师大人更不甘心的样子。 神荼检查了一下,确定药没有问题才服下,苍白的唇渐渐恢复了血色,喘息了一声,朝我们点点头,示意毒已清。 我小心翼翼地把这个持续陷入昏迷的姑娘还给了巫师。 萧绍帮着她,轻柔地接过,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枯草般的手抚摸着她笑着的脸庞,神情既欣慰又不忍。 我默默拿出佛珠,觉得接下来应该用武力逼迫一下,让她拿出忘川之火了。 老张和神荼站在后面咬耳朵,小师叔我微微倾身偷听,惊讶地转头看着老张:她这么整神荼,还要神荼帮她!? 老张出的什么主意,要让神荼用符咒帮那个小姑娘的魂魄追回来,看巫师对她的上心程度,这么做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要利用人情来借忘川之火。 这小姑娘也怪可怜的,昏迷着沉浸在镜花水月之中,我也不是不想神荼帮她,只是觉得太便宜那个巫师了,她这么使坏,也该给她点教训。 我和老张分析来分析去,结果神荼直接罔顾,手里拿出一张符,直直走向巫师。 后者皱着一张脸,目光阴鸷地戒备着神荼,看得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免得被气死。 神荼这孩子怎么就不能听听人家的意见,咱们商量好了再办事不行吗?非得哎呦真气死我,我狠狠瞪了一眼老张。 ☆、巫傩的诅咒与祝福(5) 神荼让萧绍抱着姑娘进去,然后非常高冷地把他赶出去,啧啧,萧绍那脸色。当然我们也只能待在外面,包括着急地直搓手的巫师。 喂,那个巫师,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为什么进山洞啊?我悠悠地开口。 她的床头有好多蛇灭门,对于生活在这种环境他们应该非常需要吧?可惜她孩子拿这些救人,她却拿来害人,你难道觉得对得起她? 她咕噜咕噜朝我吐了几句话,我才想到我们之间语言不通。 算了,我把头歪到一边,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有的时候,人就喜欢懂了也装成不懂,下意识选择自己舒心的说法,就像躺在里头的那个女孩子。 神荼在里面也挺久了,看来这魂招起来还挺费劲的,梦境还是非梦境,她真的就分辨不出么?是不能走还是不愿走呢? 安岩。进来。 安岩听到神荼叫他,知道是要拿他做充电宝了,特地问我:玉佩在你那儿吧? 在在在。你是有多希望用我的灵能来给你鱼目混珠啊,我装模作样地踢了安岩一脚。 过了一会儿,安岩喊了一句,巫师就急急忙忙进去了。 小天使坐在床沿擦着汗,如释重负的样子,倒是神荼,双手抱臂站在旁边,一副清闲的样子。 荼爷该不会压榨安岩的同时还顺便拿人家姑娘做了教学工具,学学符咒、针灸什么的吧? 躺在床上的土家阿妹茫然地看着周围,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强烈地抗拒眼前的一切,特别是巫师想要触碰的时候,她推搡着拒绝,不断后退,虽然她讲的话我听不明白,但是从巫师的表情上看,想必是非常伤人的话。 苍老的模样又添了颓唐,她一开始看上形同枯木,但是精神矍铄,现在真的有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感觉。 手指抵着鼻子,我抿紧了唇,虽然这个巫师的心焉坏焉坏的,但是现在看看好像还蛮可怜的。 巫师一波三折要拿我们祭山神救她,可惜她并不领情,她不愿意抛弃自己心中的美梦,哪怕这只不过是一场梦,哪怕结局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