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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太大了。 他们都明白,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大海捞人的机会很渺茫。 孟庭宴站在原地,宛若一座不化的雕塑。 只是隐藏在暗处的骨节泛着白,胃和心脏同时发闷发疼,几乎要击碎心底维持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慕慕。 五秒钟。 十分钟。 一个小时。 …… 他的内心煎熬,压抑到仿佛要坠入深渊,唇角紧紧绷直,绝望又固执地等待着,几乎度秒如年。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 海里的搜救船传来一声激奋人心的呐喊。 “找到了!” 救援队员的声音在风雨中飘摇,却精准地落入所有人耳中,霎时间,孟庭宴的瞳孔骤然一缩,心却揪得更紧了。 “人还有气,他还活着!” 心脏像是被人开了个口子,一阵一阵地撕绞着血rou,深入骨髓。这是前所未有的、无声的极致痛觉,浓烈又难熬。 然而在即将窒息的那一刻,又被寥寥几句话拯救了。 听到这个消息,孟庭宴恍然,大脑已经完全失去指挥行动的能力了,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朝救援队员走去的。 所有动作都像老电影播放一样,一帧又一帧的,逐渐静止。 很快,他看到了那群人怀里抱着的人。 世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声音。 只听“嗒”地一声。 刹那间,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线终于断了,一切的一切,都在看到人时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那是温慕。 下一秒,孟庭宴神情开始逐渐失态,干涩的眼眶霎红,想走过去然而身子却失力地晃一瞬,差点当众跌落。 陈燃虽然也很震惊慌张,却还是连忙拉住了他,维持平衡,有些焦灼。 “庭宴,你没事吧?” 孟庭宴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推开了他的手。 很快,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逐渐聚焦,死死地盯着那个孱弱的身影,依靠本能,一步一步地靠近。 终于看到熟悉的人后,孟庭宴身体骤然一松。 随后,他又顺着本能,喊出了一个名字,宛若耳边呢喃,轻到让人听不到。 明明只是说出了短短的两个字,却像是花光了毕生所有的力气,几经哽咽,哑到如失了音一般。 “……慕慕。” “慕慕。” 温慕自然回应不了的。 此刻,他的脸惨白得像一张白纸,双眼紧闭着,整个人浑身冰凉,像是失去了所有温度,宛若一个死去的人。 ……宛若一具尸体。 孟庭宴勉强站稳了,想伸手去抱住他,倏地又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失态到在细微地抖,止都止不住。 那救援队员见状,道:“虽然他还有呼吸,但是很微弱,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最好还是不要乱抱比较好。” “先生,你是他的家属吗?” 孟庭宴神情恍然,声音无比嘶哑,指尖固执又颤抖地抚摸上温慕的脸,心一阵阵绞痛,像是在惩罚自己。 “是……他是我爱人。” 冰冷。 黑暗。 温慕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灌了重重的铅,不断在下坠,像是坠入了无尽深渊之中。 寒意冰凉刺骨,直击灵魂。 周围一片漆黑混沌,让人辨别不了方向。 然而不知道过去多久,失重感终于消失了。 只是身体抵达最底,却动弹不得。 周围一片漆黑,然而很快就开始错乱起来,时不时闪着灰暗的光。 场景不断交杂,温慕的脑子像是被针细密地刺了下,却只能躺在原地,连挣扎都做不到。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倏地,身体旁边竟然出现了一扇很熟悉的门。 温慕僵硬着身体躺在原地,有些吃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地睁开眼。 只见门后面走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手里还捧着一个大大的陶瓷碗,挂着和善的笑容。 下一秒,对方慈祥和蔼的声音响起了。 “没吃饭吧?小慕,快来张爷爷家。” 温慕眼神迷离恍惚了一瞬。 张爷爷。 是他幼时住在温家隔壁的邻居。 这是个很风趣的老头子,对温慕也很好。只可惜,对方在自己九岁那年就病逝了。 无需自己的回应,对方的话还在继续。 “小慕,今天张爷爷家做了红烧rou。” “你这孩子,就跟我亲孙子一样。” “小慕别怕。” “这么乖做什么,小孩子就该闹一闹。” “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 “……” 过了一会儿,温慕嘴唇艰难地动了动,喊道:“张……爷爷?” 然而随着他的声音落下,霎时间,场景变幻了,温慕还没反应过来,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又严厉的冷肃声音。 “温慕,你给我滚出来。”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刹那间,还没从张爷爷反应过来的温慕眼睛已经骤然睁大了,原本动弹不得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而身体产生了共鸣。 眼下,自己好像躲进了什么地方,四处坚硬窄小,却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