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莺声燕语
延平王的使者。 可是淮阴侯好歹也是个侯爷的身份,人又都说他们不和睦,封地更是一南一北,所以任谁想,也想不到他身上。 “姑娘是说……”顾绮探究地看着她,只是话没说完,袁子兰就急忙摇头: “我没说什么,也不当我说什么,不小心见过的东西,谁知道真假呢?大人只听听就罢了,小心些总没错处。” 顾绮点点头,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中,正打算说点儿别的,倒是有其他的姑娘瞧见她们相处甚厚,便开口道: “顾大人第一次来我们女儿堆中,怎么还怕羞,只和袁姑娘一处呢?” 又有人笑说:“顾大人那是救过四丫头性命的,她们关系好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言语中带着莫名的醋意。 顾绮差点儿咬了舌头,倒是袁子兰一撇嘴,带着小女孩儿的娇嗔:“人就坐在这儿呢,谁不许你们说话了?” 顾绮急忙对着那位贵女展露了很是和蔼的笑容:“这位姑娘想和我说些什么?我听着就是了。” 她这一笑,倒让那位姑娘不好意思了起来,拿着团扇遮住脸,转身道:“我才没有要说什么,你们欺负人!” 说罢,点着小碎步就跑到亭子外,靠着柱子,抠着其上的木质对联发愣。 顾绮登时目瞪口呆。 她干什么就欺负人了?不是你总看着我想要和我说话的吗?嘤嘤嘤,这明明是你们欺负我! 自然,有那等脸皮薄的,也有善于交际的,一个着鹅黄衫的姑娘已经坐在了顾绮身边,瞧着她的脸嘻嘻笑着。 直笑到顾绮更不自在了,只好开口道:“姑娘有事儿?” 黄衫少女笑道:“大人的胭脂,是明轩的吧?我用的也是明轩的胭脂,怎么就擦不到你这么好看呢?大人教教我吧。” “……呃,这是我家里的人给我擦的,我不会……”顾绮无奈道。 黄衫少女有些失落地嘟起了嘴,旋即又笑看顾绮的裙子,用两根指头黏着:“大人的裙子也好看,就是有些厚。” “哦,我怕冷,不敢穿单衣。” “这入伏的天,大人也觉得冷?”又有一个姑娘好奇道。 “是。” “厚重些又怎么样?顾大人穿上,就显得稳重呢。”黄衫丫头急忙赞叹。 之前跑开的姑娘如今也回来了,在人群外听见这话,立刻道:“可不是?顾大人可是朝廷六品官员,咱们家里哪怕是与大人同年纪的兄弟,有几个是六品的?” 这句话,得到了围观贵女的纷纷赞同。 顾绮对着那姑娘和善一笑,岂料那姑娘立刻又红了脸,再次以团扇遮面跑了出去。 顾绮再次石化了。 她就是……笑了笑……而已。 如今这儿的贵女都是些十四五六七岁的小姑娘,虽然在家里也爱争吃争穿,时而姊妹间斗着玩儿,但出了门做,当然是把最好的一面摆了出来,个个都是娇艳动人的,怎么看都不会让人厌烦。 顾绮这人本就性宽,见她们就和看小meimei似的,再者这些人背后都有父兄叔伯,算是自己同朝为臣的家眷,她对着自然非常和气 以往贵女们在西城瞧见的顾大人,惯着男装,带刀而行,虽然好看却总有些煞气,又是在值勤,她们不敢十分聒噪。今天顾大人与她们同等的女装,年纪更是与自己同龄,说话和和气气的,又爱笑,所以就觉得更亲切了,也丢开了之前不好意思接近的心情,围在顾绮身边叽叽喳喳的,一时间这花园里非常和乐。 “以前看顾大人只穿官衣,又是男装打扮,今儿这一身倒成了洛神。” “大人知不知道顾大人巡街赋?可惜今儿外面人瞧不见这一身,不然又要入诗入画了。” “……我这一身也是家里人给我打扮的……”顾绮在莺声燕语之间,小声说着。 讲理,稍微,有些吵…… “到底是大人,家里的丫头都是个妙人,哎?大人没带来吗?让我们也看看那手巧的丫头嘛。” 顾绮立刻道:“她不是我的丫头,算是我的jiejie吧,而且她刚有了身孕,不太好四处走动。我本是不惯使唤奴婢。” 众位贵女听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也并不很理论,只当她是平易近人,倒是身后却有人因她这话冷笑一声。 “是呀,顾大人虽然是脂粉堆里的英雄,但是性子软又不爱屈尊,也看不得别人屈尊,倒显得咱们这些身边七八个人服侍的,矫情了。” 这煞风景的声音,登时让附近的空气都有些凝固,众贵女慌忙起身,迎着那声音的方向屈膝施礼道:“见过郡主,见过县主。” 谢芊与谢茵两个人并着肩过来,后面有一群人簇拥着走到亭子前。 今日的谢芊,穿了郡主的品服,盛装打扮之下华贵异常,只她走哪儿都爱带着的鞭子,此刻依旧攀附在胳膊上,与那一身格格不入,有些瘆人。 谢芊的目光只落在顾绮的脸上,神色微厉,脚步都已经停住,也不知怎么的,有一张脸再一次因为她,而浮现在了脑海里。 她这般女装打扮的时候,竟然古怪地更像他了。 两个天南地北,从未有过交集,甚至性别都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像?她想不通,却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睛,想要看明白究竟是哪里像。 她找见了。 她红裙薄衫,站在人群里那样的出挑,像极了高中探花时,鲜衣怒马,连状元郎都比下去的林昭。 一颦一笑都像,甚至就连她看自己时,不加掩饰的厌恶,都像极了看见她宽衣解带时,羞恼愤怒到要自戕的林昭。 她忽然有些恼怒。 她讨厌这张脸,讨厌她看自己时候的表情,也讨厌将他们联想在一处的自己。 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草鸡,有什么资格与凤凰般的他像。 今天,只要过了今天,她就能让她永永远远也不敢在自己面前,挺着脊梁说话。 多少愤怒的心思稍定,她缓缓开口,似笑非笑道:“呀,这是顾大人吧?今天这么一打扮,我竟差点儿没认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