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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晴悲伤不能自已,似乎支撑不了太久,而宁淮生又无法行动,完全是个累赘。顾览被烟尘呛得咳了两声,急促道:“还有多远,估计马上就要烧过来了。” 宁淮生大头朝下,估计非常不好受,一直在小声地哼哼。顾览指指他,对叶钦道:“他伤得挺重,你把他翻过来嘛。” 叶钦向前方的黑暗看了一眼,直接松手将宁淮生摔在地上:“顾览,注意了。” 此时顾览亦听见了那边传来的窸窣拖曳声,站到叶钦身侧,霜翎出鞘严阵以待。 “馆主?”廖雪婵疑惑地看向顾览,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同时将朱晴的一条手臂架在肩头,扶持着她缓慢站起来。 然而不等顾览亲口回答,廖雪婵就已经自己看见了原因。前方黑暗的密道中乌泱泱攒来不计其数的干尸,像捅了蟑螂窝似的,无数扭曲腐败的头颅与四肢争前恐后地向他们扑过来,更要命的是,身后火焰冲破了干尸堆的阻碍,也朝着几人身后亮出了赤红的獠牙! 叶钦向身边的顾览伸开手掌,问:“我的戒指呢?” 顾览一直随身带着,就直接拿出来给了他。 就在叶钦将那枚古铜紫戒戴上左手拇指的同一瞬间,前面干尸已蜂拥而至,尖利指甲和恶臭的粘液临近顾览眼前,而身后火焰卷住了宁淮生的一条腿,要将他整个人就势吞下,而一直目光恍惚的朱晴突然伸出手,将他拉了回来。 叶钦横起折江在戒指上用力一擦,纯紫宝石发出凤印般的锐响和刺目的亮光,而后叶钦左手向前一指,那光芒竟与石壁中隐藏的石纹交相辉映,仿佛将一股鲜活的生命力注入到了墙壁纹理之中,叶脉一样的暗红色线条迅速在上面攀爬生长,很快就包裹了整座石道。 “轰隆”一声巨响,叶钦回身将顾览扑倒,抬手将宽大的折江横/插/入廖雪婵和朱晴头顶上,吼道:“趴下!” 惊天动地,雷鸣滚滚,隔着叶钦坚硬胸膛,顾览都能感受到不住砸在他背上的沉重石块,他抓紧叶钦前襟,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叶钦一只手掌牢牢按住。 “叶钦!” “嘘,你可老实点吧。” 待到平静之后,顾览忽觉叶钦松了手,就着急地从他怀中钻出,上上下下检查他的伤势。前后两边的石道全部塌裂,干尸被巨大石块砸成了干尸酱,火焰也早被石堆的烟尘砸熄了,仅剩他们这一截基本保持完整的墙壁。 叶钦靠坐在石壁上,曲起一条腿,缓一口气,看着顾览灰头土脸十分焦急的模样,不禁想笑,忽然一想自己现在的样子必定也好不到哪去,于是偏过头,拂开他的手道:“我没事,去看看那几个人吧。” “什么没事,让我看看你背后。”顾览坚持。 叶钦不耐地挥挥手:“说了没事,啰嗦什么。” 护在折江之下的朱晴与廖雪婵基本没挨砸,都揉揉震得晕乎乎的脑袋站起来,但是宁淮生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他的一条腿被埋在石堆里,脸上的表情有些绝望。 “情急之下,顾不上你,抱歉了。”顾览抬手搬起石块,将宁淮生拽出来。 宁淮生忙道:“没事,没事。” 叶钦拍拍身上的灰,起身道:“快走吧,这里支撑不了太久,迟早会全部塌下来。” 顾览见朱晴和廖雪婵二人没事,正要俯身将宁淮生拉起,宁淮生刚好抬头看见了什么,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冲到朱晴身边将她狠狠推开,而自己却被上面掉下来的石块砸中了头部。 挨了这一下,他的神情反倒轻松了,闭上眼睛平躺着,后脑漫开一滩血迹,缓缓殷红了朱晴洁白的鞋底。 “师……”朱晴紧咬下唇,一句“师兄”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她攥紧身侧的拳头不肯去看他,泪水却都砸到了宁淮生身上,“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宁淮生睁开眼睛,看着她微微笑:“我没想过要你原谅,因为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感叹这命运的造弄,后面的日子,师兄不能再照顾你了。” 朱晴抬手捂住双眼:“你闭嘴!不要再说了!” “当初你父亲不让你练剑有他的道理,这长风剑法暗藏蹊跷,修习的人多半会迷失心智,”宁淮生提着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往后,你要恨我,我也……没有半分怨言,只要你忘了长风门今夜的肮脏,继续过你自己的人生,有罪的人都死了,你是无辜和干净的。” 朱晴不停地摇头,泪水浸透指缝,不住向外流:“住口住口住口!” 宁淮生突然喉间一梗,胸腔剧烈起伏几下,出气快进气少,顾览蹲下看了看他的状况,轻叹一声。 在最后的时间里,宁淮生感到眼前一切都模糊了,他的瞳仁渐渐涣散,唯有那一抹红色格外明亮鲜艳。他朝朱晴举起手,但她没有看见。 朱晴哭着,突然心口猛烈一绞,睁眼大喊一声:“师兄!”这时宁淮生的手正重重地坠下去,她连忙冲过去想要接住,两人手指微微擦过,毫厘之差,已是阴阳两隔。 “师兄!师兄——” 上方又传来隐隐震颤的声响,叶钦用手势示意顾览不能再耽搁了,顾览点头,一把抽起朱晴道:“我们走吧。” 前路石块坍塌,将原先的通道堵塞了,叶钦挥砍折江开道,几人跟在他身后很快就来到了山林中的出口,成功从密道中脱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