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蓝月对他们一笑，眼睛跟盛了水似的明
三个月后的清晨。 已近初夏，天亮得越来越早。炼器堂第九峰，清鸣峰练剑场上，舞剑声不绝于耳，在一片灰蒙蒙中，新入门的五十几名弟子挥舞着剑来回穿梭。 无论是否剑修，练剑都是入门必修，一来强身健体，二来用带他们这些菜鸟的原丰师兄的话来说就是：身为炼器学徒，不会用剑怎么能锻造出一把好剑。 蓝月满头大汗，长剑对九岁的她而言太重了，但是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已经不间断地练了一个时辰，汗水随着几个转身不断滴落。 没过多处，只听见“当”一声巨响，有年幼孩童手中的剑因力竭脱手掉落在地上，像一个引子，陆陆续响起十几声“当当当”的声音，坚持不住的人都握不稳长剑而停下。 原丰师兄微微一笑；“停，今日比昨天多坚持一刻，不错。明天还要多一刻。” 孩童们响起一片哀嚎。 蓝月擦一把额上的汗，慢慢走到一旁，随地坐下。 “蓝月，阿苏真的很利害。”郑锦彦一屁股墩坐在她旁边。苏在云使剑的每一个招式都能做到理想状态，标准得连原丰都挑不出毛病，每个人都觉得他不去问剑堂实在是一种浪费。何况他半个月前已经能引气入体，悟性惊人，俨然成为这一届中最受人瞩目的弟子。 蓝月道；“是啊，你也要好好练。”她摸摸郑锦彦的头。 郑锦彦拍开她的手，嘟嘟喃喃道；“我和你一样大呢。” “快走吧，再不走没饭了。”蓝月道。 “走走走，阿苏，走啦。”郑锦彦一跃而起，脚底抹油，拉起蓝月就朝山腰的食堂跑去。 用完早饭，五十多个菜鸟们急忙赶到学堂。每日的课堂是不能缺席的，他们当中有不少大字不识的娃娃，一切都要从头教起，学堂上甚至有凡人界请来的夫子。 炼器堂的师兄师姐每日过来教基本的修道常识和理论，其中最重要的是引气入体。凡人没有灵根所以无法吐息吸纳灵气，他们身怀灵根，对天地灵气感应比普通人强上许多，必须尽早学会吸纳灵气运行周天。越早学会引气入体，丹田内储存灵气越多，修为提升越快，宗门提供的修炼资源也更充足，也更容易被好师傅看上，修仙路上也能走得越远。 他们这些内门弟子还要层层考核，如果二十岁前不能引气入体，会直接降为杂役弟子。杂役弟子中优秀人才则会直接晋升内门弟子。杂役弟子人数庞大，虽然宗门杂活占据他们许多时间，但是他们也是有灵根能修炼的，虽然他们资源和时间没法和内门弟子相比，但架不住他们人多，每年都有优秀的人才晋升内门。无论内门，还是杂役，竞争激烈残酷超越想象，这是一条只能前进不能后退的路，停滞等于掉落最底层，比凡人界还不如。 午时过后，郑锦彦坐在草地上，没力气站起来。蓝月无奈地看着他，蹲下来，戳戳他的肚子；“锦彦，吃太多了，一会不好练气。” “蓝月，天天起得太早，我困麻。”对八九岁的孩童来说，天没亮起来练剑，接着在学堂听一个早上的课，能坚持不打瞌睡已经算是表现不错。 蓝月试图拉他起来，但失败，再试一次，再失败。也许是宗门中伙食太好，虽然每日修行筋疲力尽，郑锦彦却一天天更加圆润起来。 苏在云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把他硬拉起来。 “锦彦，快走，不可耽误修行，回去不可贪睡。” “哎哎哎，阿苏，慢点慢点。” 蓝月跟着他们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他们新入门的弟子每人分配一个单独的小院，虽然距离比较近，但能保证有足够的空间修行不受影响。 午后的所有时间，是他们自行修炼的时间，所谓师傅带进门，修炼看个人。 虽然身处炼器堂，但是对新弟子来说，先引气入体再说。没有灵气，根本炼不出修道者所使用法器。 蓝月坐在自己房间的蒲团上，她手上拿着一颗浑圆晶透的石头，是宗门给他们每个人派发的一颗普通灵珠，给初入门的弟子感应灵珠中的灵气。 这半个月来，这颗灵珠被蓝月摩挲得发亮，尽管如此，半个月来她并没有感觉到珠子里蕴藏的灵气。修道便是对世间的一切感悟，这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去看去体会，寻找机缘悟道，毫无捷径，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 除了苏在云，蓝月并不知道还有几人已经感受到灵气，但她知道保持耐心是修行者最好的品行。蓝月像往常一样静下心来，慢慢入定，她用眼睛看，用心感受，用手指感觉灵珠的温度。这天她比往常更能持续专注，直至天黑夜深也毫不察觉，完全忘记了饥饿等不适。 不知什么时候，蓝月看到灵石中一丝亮光游移，在圆形的石头里忽闪忽现。她心中微动， 全神贯注捕捉那丝亮光的身形，继而废寝忘食地感知天地间玄而又玄，不可名状的灵气。 如果有人在她身边，就会发现蓝月已经入定，对周围一切毫无感应。 第二天天未亮，郑锦彦在蓝月院子外咋呼；“蓝月，起来啦。”连呼几声，但是里面的人似乎充耳未闻。他身后的苏在云似有所感应，他一把捂住郑小胖的嘴，把他拖走。 蓝月虽然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但离灵气入体，运行周天，还差很远。当她从入定中睁开眼睛，她感觉到头脑清灵，腹中饥饿。但是心里非常激动，她喜欢地搓搓小手。 当她迈出院子出现在练剑场的时候，所有人视线都刷刷转移到她身上。不过她并不是感受到灵气的第一人，大家看了看也就继续练功去了。 郑锦彦和苏在云向她看来，蓝月对他们一笑，眼睛跟盛了水似的明亮，露出雪白的牙齿和单边酒窝。 郑锦彦当场笑得跟朵花似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对她竖起大拇指。 苏在云也眼角上扬。十四五的少年，心地纯朴，心思纯净通透。 ”蓝月，快点跟上。”原丰师兄手腕一震，一柄剑甩过来，蓝月拿起剑，在晨光中，认真地挥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