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黑暗中的影子
萧阳跟林江沅的性格不同，看待事情的观点也不同，生活中的萧阳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从不把挣钱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而是成天想着怎样让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潇洒快活，他经营的公司虽然不大，却请个专门的职业经理人为他打理生意，要不是接近年关，他很少去分公司走动，成天躺在林江沅的办公室喝茶、聊天。萧阳的公司有什么事，经理都是跟他电话联系，很少能见到他本人。萧阳每天的任务就是观察生活中的红男绿女，像个采花大盗一样，凡是看准的女孩，必须下手，在这方面，他花钱也从来不心疼。 “走吧，吃点饭去，下午没什么事，你也别回公司了，我们喝两杯。” “吃饭可以，下午我还得回来，还有些文件要处理，马上就要放假了，国外的一些货运合同都要提前签下来。” “你什么时候能把工作放一放，也留点儿时间给自己，看你活得，就是一台工作机器。生活一点儿乐趣都没有，你赚那么多钱干嘛？” “我不还得养活你吗？”林江沅很少有打趣的时候。 “你可别这么说，我容易被你吓到，你知道，我对你没兴趣。”两个三十七八岁的大男人都没结婚，而且成天腻在一起，商圈里真有他们是gay的传闻，如果不是萧阳身边还经常有女人出现，这个谣言就真的越传越真实了。 林江沅跟萧阳出去吃午饭，刚刚定的两份套餐就变成林伊然跟安娜的午餐了。 “安娜姐，你来公司多久了？” “四年多了。” “一直在前台吗？” “嗯，我是大专学历，想找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也不容易，就一直在前台干了这么多年。” “哦。” “估计在这也干不了多长时间了。”安娜话中难掩的喜悦，让林伊然一下就听出来了。 “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不是，我跟陈志准备结婚了，我也不小了，想结婚后就要孩子，你想呀，怀孕了就不能站在前台了。” “你真幸福，能结婚有个自己的家真好。” “你也会很幸福的，你男朋友对你多好啊，我看了都羡慕。” 说到关奕鸣，林伊然就会心从底涌出暖暖的思绪，他就是她的暖男。 下午林江沅回来的时候，看到林伊然正在秘书室忙得焦头烂额，也没什么工作，她怎么会忙成这样，林江沅好奇地走过去。“你忙什么呢？” “哦，刚才有三家公司的助理来电话，跟您预约时间，我再查您的时间安排，还有，财务总监送来了这个月的报表和下个月的预算，人事部送来了春节员工值班表，想问您春节有员工慰问活动吗？具体时间怎么安排？……”林伊然被摸不着头绪的工作整得团团转，一边翻着记事本，一边说给林江沅听。 春节，林江沅本来是要回北京跟父母一起过年的，可每年的春节都逃不掉形式上的商业走动和逼他结婚的话题。在他的家，从来没有普通人家春节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气氛，他从心底抵触春节，看到林伊然他忽然有种想跟她在一起过春节的想法，过一个安静的春节。林江沅不再听林伊然的汇报，转身回到办公室。 说了这么多，总经理一个答复都没有，让林伊然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肯定是自己工作没有头绪，把事情搞乱了，看着林江沅走进办公室，她只好把文件分类存放，又把各种细节问题整理好打印出来等着林江沅问起来的时候能随时回答。 秘书室在总经理办公室的外间，用一道玻璃墙隔开，平时，林江沅都会放下百叶窗来隔断办公室与外间的透明度，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冷莫，不需要别人关注也不关注别人的人，每天生活在自己的空间里就可以。可自从他在走廊里看到那莞尔一笑的容颜，看到海边哭红的双眼，他就明白，在他的生活中将会有个人出现，他不会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他收起了一直垂下的百叶窗，回到椅子上看着外边忙碌的女孩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秘书室亮起了灯，她拿起手机在打电话，看看时间，应该是打给她的男朋友吧。往常的这个时间，她该下班了，他一定在楼下等着她。林江沅没有下班的想法，回到家他就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坐在这里，他就有人陪伴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江沅始终没有打开办公室的灯，他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全神地观察着她一次次拿起手机，她着急了，越来越着急。他在等着她进来问什么时候可以下班，六点、七点直到八点她都没进来问一声。他站到百叶窗前，看着林伊然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个普通、平凡的女孩，他也没看出她与别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她起，那个白色的影子就挥之不去，毛茸茸的白色帽领簇拥着她粉嫩的脸庞，清纯、可爱、莞尔一笑的样子就定格在他的心里。还有她的真诚，她从不隐瞒她送快递的男友，不管在外人看来他们有多么的不般配，她都以一颗纯净的心来爱她的男友，其实，以她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可她却不论他是做什么的，她都一心一意地对待他。 林江沅在商海拼搏十几年，见惯了见风使舵的虚伪小人，也见惯了为了钱财和利益对他阿谀奉承的女人，他想要得到一颗真诚的心，真心实意、以诚相待的心，在林伊然身上，他看到了。 林伊然感觉到黑暗中有个影子在看着她，她真的看到了一个站在黑暗中的影子，心里猛得一紧，把她吓了一跳。看到林伊然发现自己站在窗前，林江沅走了出来。 “很晚了，我们去吃点东西。”林江沅尽量说得很轻，很随意。 “可以下班了吗？”是急切的问话。 “嗯。” “那我不跟您一起吃饭了，我男朋友还在楼下等我，我可以走吗？”是询问也是告知。林江沅拖到这么晚才出来就是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没等林江沅回答，林伊然匆忙地穿好大衣，快步向外走去，林江沅没有了吃饭的兴致，转身回到漆黑的办公室，站在窗前看到一个飞奔出去的身影，又看到两个身影相拥离去。她们的喜悦和幸福透过长长的黑暗刺痛了林江沅的心。原来自己还有情感，原来自己还会心痛，沉浮商海练就的果断决绝的思绪袭上他的心头，他握紧的拳头在告诉自己，他喜欢的必须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