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虞怀风也有些半醉,扶了扶自己的面具,淡淡开口:“自然是有事情来办,且是重要的事情。” 虽然上次过来,已经将事情办完了,但事情总会新增。 祁崇道:“祁修在装醉。” 怀风愣了愣,之后才意识到,凌朝皇室中诸位皇子虽然不如祁崇,但哪有真正的蠢货,多多少少都有点城府。祁崇势不可当,祁修能在短时间内夺了祁延的风头,将所有楚家的好处都移到自己身上,大概是看起来平和柔顺心却乌黑的。 虞怀风道:“这人太不实诚,说好了一直喝,直到真正醉倒,他却给我装醉。” 演技倒是很好,连他都欺瞒了过去,真不知平时是以怎样的演技笼络群臣。 祁崇冷冷勾唇。 这个时候,六皇子祁赏也凑了过来,打断了虞怀风接下来想要和祁崇说的话。 他举着酒杯:“江王,喝酒么?你醉了的话,面具揭下来再给我看看。” 怀风一拍祁崇的肩膀:“你和秦王喝,如果能把秦王喝醉,我天天给你摘面具。” 表面上云淡风轻,怀风实际上却对明臻魂牵梦萦,忽然想起来康王世子的未婚妻是明荟,眼下看着祁庭春风满面的回来,怀风上去套了套话。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明臻的名字给套了出来。 “明臻”,这个名字着实有点眼熟。 怀风手中扇子展开又合上:“怎么这么多叫明臻的?小王记得,不是有个明臻公主么?” 祁庭对皇室了如指掌,他本身便是宗室子弟,皇室有几位公主,他再清楚不过了。因而,祁庭摇头笑着道:“从没有过明臻公主。” 怀风一怔。 从没有过?当年他看到的那个是谁?不是祁崇的meimei么? 怀风又道:“与祁崇同母的那一个。” “元后只有祁崇一位皇子。”祁庭摇了摇头,“江王,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虞怀风道:“那天见到一名女子,与秦王并行,关系甚好,旁人都称那名女子为明臻公主。” “你肯定看错了,或者听错了。”祁庭斩钉截铁的道,“所有公主,几乎就没有敢接近秦王殿下的。皇室更加没有什么明臻公主。” “如今想想,小王当天喝了酒,或许真的眼花了。”虞怀风用扇子敲了敲额头面具,低笑一声,“小王这记性真差,对了,这名明臻姑娘,容貌甚美,与京城其他女子大不相同。” 祁庭对明家也有几分了解,他道:“这是明家最小的姑娘,身体一直都很弱,因而当初送到庄子里调养,今年才接回来。” “原来是这样。” 虞怀风笑意收敛,他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小明臻,越想越觉得和现在的明臻眉眼相似。当初小明臻体态较为丰润一些,小脸也绵绵软软多rou的样子,如今的明臻恰似弱柳扶风,身子骨比较弱,小脸不及巴掌大,下巴亦是尖俏的。 之后又想到,秦王在凌朝耳目众多,对于安国公府,不可能没有打听过内部事情。当年自己要秦王寻找明臻,有他帮忙还是一无所获,说不定秦王知晓什么真相,却没有及时告诉自己。 一边推算,怀风眸中笑意也冷了几分。 他回身看了祁崇一眼,恰逢祁崇抬头,四目相对,龙虎相望,俱带着不善。 虞怀风扇骨又敲了敲手掌。 这件事情,暂且不和祁崇提起,他先找一下其他办法靠近明臻。 第47章 “阿臻喜欢殿下,非常非…… 虞怀风清楚, 祁崇和他一样武功高强,因而对于外界感触极深。 因而他将眼里的冷冽逐渐隐藏,扇子张开遮了下半张脸, 摇一摇扇子才笑道:“秦王殿下才是真正的千杯不醉,小王就要会一会了。” 两人对坐着喝酒并不是头一次, 却是怀风头一次想将人灌醉。 纵然心中有许多怀疑,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怀风也不会贸然诬陷于人。只是这件事情实在蹊跷。 明臻与祁崇非亲非故, 安国公与祁崇关系一般。当年见到的小明臻,是否就是如今的明臻还存疑。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 祁崇一身醉意,用冷水沐浴之后,李福送来熏过的衣物给他穿上。 这次祁崇喝的确实不少, 虞怀风各种劝酒,巴不得他醉死才好那种。 男人腹肌在灯下块块分明,无尽的力量似乎在皮rou之下暗流, 看起来十分诱人,衣物却将之笼得严严实实, 劲瘦腰肢被衣带束上,玄衣遮覆躯体, 穿上衣物后, 便是另一副景观。 只觉男人身形修长, 风华无双。 祁崇道:“把阿臻叫来吧。” 李福知晓祁崇喝醉了记忆出差错, 服侍了人更衣,他便应道:“奴才这就去,殿下您先上床歇息,明姑娘等下就来了。” 祁崇上了床, 床帐内都是他的气息,清冷的木质香气略有几分苦涩。李福又添了一把安眠的香,之后安安静静的出去。 今天实在太累,所有人都睡了,李福也回去休息。 其实祁崇很少真正让自己喝醉,他一直都清楚,酒与色最容易让男人丧失理智,身为王者,清醒与理智不可失去。但半睡半醒之中,祁崇听到了一阵甜美的声音。 小阿臻穿着绯红衣裙,仰着脸抱着他的腿,甜甜喊了一声“哥哥”。 年幼的时候为了驱邪,丫鬟喜欢在明臻的眉心处点一枚朱砂,鲜艳之色更衬得她眉眼精致漂亮。 祁崇揉了揉她的头:“安静坐下。” 如往昔每一个午后,明臻趴在祁崇的腿上睡觉,祁崇觉出不对,再低头的时候,她已经不是幼时的模样。 身上只系着一件薄薄的兜衣,长发搭在雪白后背上,肩胛骨单薄又精致,面孔绯红了一片,期期艾艾的去脱祁崇的衣物:“殿……殿下……” 祁崇握住了她的手:“不可。” 明臻十分委屈的掉眼泪:“阿臻喜欢殿下,非常非常喜欢。” 祁崇的手按着她肩膀,垂眸可见小姑娘被遮在兜衣下绵绵雪酥。 她一直在哭,哭得鼻头也红红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欺负:“阿臻就是很喜欢殿下。” 手臂环上了祁崇的脖颈,明臻用脸去蹭他的下巴:“阿臻嫁给殿下好不好?” 话语未说出口。 此时半夜时分,夜黑风高,正是一天之内最寂静也最黑暗的时候。 所有缠绵悱恻的事情,也最容易发生在此时。祁崇衣物被汗湿,狭长凤眸在幽暗之中划过一丝冷意。 刀锋落下,却被遮挡了回去,铿锵几声,房间里传来一阵打斗的声响。 整个王府瞬间从寂静中被唤醒。 “有刺客!” 两名黑衣人从窗户里进来,全部都是高手,不然不可能不惊动王府里的暗卫。秦王府内部极为复杂,机关陷阱无数,如果首次进来,定然摸不到路。 对方却难得的知晓了祁崇的卧房,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了。 祁崇神色更冷,倘若明臻在这里—— 从梦中醒来,祁崇戾气极重,旁人很少看到祁崇动武,其实刀剑从不离手。这两名刺客也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江湖地位很高,令人闻声丧胆,单独行动没有失手的时候,如今被二十万两银子请来,强强联手,就算是神仙也难逃出生天。 对方是秦王殿下,哪怕武功高强,也是一名养尊处优的王爷,杀人夺命的经验肯定不如他们这些江湖上的高手。 然而看到男人冷戾双眸的这一刻,他们感觉到浓重杀气都有些胆寒。 李福和暗卫闯进来的时候,只见到一地的鲜血。 祁崇手中的宝刀玄武刚开杀戒,又回了刀鞘之中。 秦王身姿颀长,衣衫上并不带半点血污,他冷冷扫了暗卫:“拖出去喂狗。” 一地的尸块其实很难清理,往常祁崇杀人倒也痛快,这两人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什么错话,居然惹得祁崇下这样的杀手。 房间里都是血污,地毯清理起来也麻烦。睡觉之前李福往香炉里放了一把香,眼下血腥之气完全盖过了香气。 收拾尸体并打探消息是暗卫的事情,李福的事情便是照顾祁崇。 他上前拿了外衣给祁崇穿上:“殿下去其他房间歇息吧,明姑娘的房间常常有人打扫,去姑娘房间歇一晚也成。” “不必。”祁崇道,“备水。” 李福吩咐了下去。 祁崇又道:“明天把消息传出去。另外,给他们发请帖,在望海别苑准备一场宴,虞怀风也请来。” 李福知晓这件事情非比寻常,赶紧应了。 经过三天的酝酿,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府来了刺客。秦王遭刺杀的次数并不少,到秦王府有来无去的刺客也不少,这次却是头一次告诉旁人如何发落了这些刺客。 三日之后。 望海别苑。 京城自然不靠海,所谓望海,其实是一片浩渺的湖泊,此处高台楼阁在林间隐隐约约,也有小鹿在其中自由穿梭。 祁赏笑着观看四周的风景:“这处景致不错,闲了还能在水中钓钓鱼,比神仙还要自在逍遥。” 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之见湖的另一侧有一队身强体壮的士兵骑马而过,马蹄声带过一阵尘土,隐隐还能听到一阵犬吠。 听到犬吠声后,祁延的目光有些胆怯,他左右扫了扫,其他兄弟和他都不算亲近,宗室其他子弟这些年也渐渐和祁修关系更好。因而祁延也不得不往祁修的身边靠了靠:“这里怎么有狗?” 祁修握住兄长的手,温和一笑:“无事,三皇兄养的狗肯定不会轻易咬人。” 祁延更加紧张了,正是因为祁崇养的他才怕好吗?! 一行人谈话的时候,祁崇骑着马过来了,一阵尘土飞扬,他下马之后,两只马驹大小的灰犬也跑了过来。 这两只恶犬吐着猩红的舌头,涎水从舌尖滴落下来,尖尖利齿森白森白,两双恶狠狠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人。 恶犬生得油光水滑,想来平常伙食甚好,灰色的皮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只大耳朵竖直,尾巴耷拉下来,看着很像狼,却比狼的体型要大一圈。 虞怀风也觉得这两个畜生惹人生厌,他用扇子扇了扇风,想把这阵狗腥气给扇去:“秦王殿下养的狗不错,是用来看门的么?有狗如此,贼不敢进门啊。” 这两只狗都很听祁崇的话,它们对于祁崇更多的是臣服和恐惧,但看向其他人的眼光就有些阴森了。 虞怀风讲话的时候,它们两个恶狠狠的盯着他,倘若祁崇不在这里,它们恐怕就直接叫了出来。 祁延实在害怕这畜生,他又担心祁崇以为是自己派了刺客杀他,到时候会放这畜生来咬自己。因而与祁修形影不离,紧紧藏在祁修的身侧。 祁崇修长有力的手拍了拍狗头,它们瞬间乖乖坐了下来,无比顺从。 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祁崇这才淡淡的道:“前两日有毛贼进门,便是它们代孤王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