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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名为安任的曲谙乐不可支,边笑边道:“小藤说外边儿传我是连夫人,还是经常和你吵架的母老虎,哈哈倒的确有一只小老虎,可洛洛是只小公虎呢。” 吃完半碗猫粮的洛洛朝他怨念地喵。 曲谙不知又被戳中哪个笑点,笑个没完,笑着笑着又咳起来,扭头捂着嘴咳得厉害。 连宵拿出个小瓶放在他鼻下让他闻,叹道:“活该。” 第176章 “我听小藤说,今早有人偷入后院来一睹你的容姿。”连宵道。 曲谙想了想,道:“似有其事。” “我不是说过了,白日不要出屋,被人瞧见了不好。”连宵责备道,“平日叫你出门散心,你又犯懒不愿。” “正是不愿出去,才趁着阳光正好,出来晒晒我这把骨头。”曲谙随然笑道,“放心,不会有事。” 连宵也说不了他什么,他发现自己看不懂曲谙,说曲谙厌倦人世也不尽然,这人每日看书练字,过得很有意趣,也愿意同人开玩笑,性子倒是比之前更外放了。从前总爱藏着病痛,如今会显露出来,一身懒骨却也赏心悦目。 可说曲谙对人世有多眷恋,也谈不上,他的身体岌岌可危,每天要喝几罐药。别人喝药就这糖水甜枣,他竟就着酒,变得嗜酒如命,要不是连宵强制禁止,他的头发丝都要是酒的醇香。不仅如此,他不知为何还好烟草,一个人静坐发呆时,便忍不住抽上一管,那吞云吐雾的模样,虽别有一番风情,却一点儿也不正派。连宵特质对人体无害的烟草给他抽,他竟说不够味儿,偏要掺些自己的珍藏进去。连宵曾试着抽了一口,一股子辛辣要把他的喉咙烧了,曲谙却怡然自得,原本清越的声音,不知不觉被荼毒得沙哑。 这般下去,连宵拼命保下他的命,又被他轻易的耗损,实在气人。 吃了饭后,连宵照例为曲谙把脉,脉象仍是虚而慢,有时甚至难以觉察。若放在他人身上,连宵能断言活不过一年,在曲谙身上,他已习以为常,还跳动就很好了。 “忌烟忌酒保持心情舒畅。”连宵道,“多晒太阳倒是可以,明儿我叫人围出一块地,你就在里边晒。” 曲谙不满,“那我和猪圈里的猪有何差别?” 连宵笑道:“你不一样,你不是母老虎么?” 曲谙吃瘪一局,郁闷地把脸撇过去。 “空云落尚未放弃寻你,九圩里不归山也就几日的脚程,还须小心为上。”连宵劝慰道。 曲谙嘴角一撇,“他可真闲。” 这也是连宵读不懂曲谙的一个地方,当初他与空云落爱得那么痴,为空云落受尽苦难,也被空云落伤得至深,这本该是他一生难以磨灭的伤痕,空云落也该是他不可触及的伤口。怎料不到半年,他便走出来了,他嘴里的空云落仿佛只是个认识过并且有些反感的人,养了只猫居然还叫“洛洛”,令人结舌。 “倒不如让剌觅把我带走,和他住我还痛快呢。”曲谙小声道。 剌觅隐居在玄参丛林里,每两个月回来一趟。 “想都别想。”连宵弹了下他的额头,“那野人只会把你带成野人,学他吃虫,小心虫把你肠子咬烂。” 连宵把残羹剩饭端走,“过会儿我叫人端药来,喝了药便休息,若再叫我发现你亥时才就寝,我就给你刮痧。” 曲谙显然怕这个,脖子都缩了缩。 “有异样,便吹哑哨。”连宵叮嘱。 “晓得的。”曲谙散漫道,“安心,虽不知他如何得知我没死,但他被我留的假消息遛到天边,穷尽一生也找不到我的。” 连宵的医术高明,经常出诊,自从曲谙来后,他为了照看曲谙,便把每月出诊的日子缩短成五日,却也导致这五日他格外忙碌,预约他上门的人从早排到了晚。 曲谙便也总趁机做“坏事”,譬如悄悄潜进医馆库房,偷药酒喝。 其实他的屋里藏了不少存货,连宵都不晓得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是怎么攒了那么多壶酒,但也睁一眼闭一眼由他去了。只是他总不满足,像个守财奴似的,喝完一壶得再攒下两壶来,也不晓得他这么瘦的身板,那么多酒都喝到哪里去。 前段时日被小藤收缴的半瓶酒,曲谙又用自己乖巧的表现给换回来了。 曲谙把失而复得的酒倒进床底的大酒坛里。酒坛一开封,满屋子都是酒味儿,却不是醇香,而是烈中带辣,辣中带呛,呛里还杂着一丝苦的怪味。 这是十来种酒混杂在一起的杂酒,不胜酒力的人来闻上几口就能脸红,连宵要是知道曲谙私自这么藏酒,定要把这坛酒当场销毁了。 这可是曲谙的宝贝。 他用酒提子搅了搅,再舀进趁手的小坛里,这样的两坛就够他喝了。 今日一早,他就觉得不太舒服,头疼心脏疼骨头疼,好像他身体里藏着一切病痛,悄然发作着。 曲谙知道,真正发作起来才叫惨绝人寰。 这是命囚的代价。 剌觅说他体内的命囚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兴许是也经历过死亡,他欠命囚的命会一点一点地反回去,每隔一段时间命囚便发作一次,折腾,但不致死。 发作的时间不定,不过曲谙提前一两个时辰就能感觉到征兆。 今日他没告诉连宵,因为连宵也没法子,世上最好的止痛药、麻沸散都拿他没办法,他只能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