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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很清楚她的家庭状况,她在覃朝过得并不好,她不主动提他也没敢问, 如果没有这场阴差阳错的时空穿越,她之于他不过是史书中的一个名字, 不对,也许连名字都不会存在。 他其实能理解季俞的患得患失,尝到过拥有的甜头就无法承受失去的后果。偶尔午夜梦回,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醒来, 而后发了疯似的跑去看看苏鸢还在不在。 与她在一起的日子太过美好, 太过顺遂,总害怕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场梦。 “程昀……”苏鸢一把攥住他的手,泪眼婆娑的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脸颊犹自带着酒醉后的胭脂红。 程昀用指腹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宝贝, 做噩梦了吗?” 苏鸢略起身, 把头埋入他的脖颈间紧紧抱着程昀抽泣道:“我梦到父亲了,他病了, 病的很重。” 程昀轻轻顺着她的脊背哄道:“梦都是反的。” 苏鸢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嘴唇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是……是真的……” 外面天色渐渐黑透,客厅里没有开灯,苏鸢哑声道:“兰岐王墓中出土了几封兰岐王妃的家书,是吏部侍郎苏九龄写给嫡长女苏莞的。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写给兰岐王妃的,那是写给我的。” 程昀道:“莞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腊月二十二,当今圣上为兰岐王谢玄赐婚,选中的是吏部侍郎苏九龄的嫡长女,就是我。”苏鸢寻思安慰似的在程昀身上蹭了蹭,“违抗圣旨是满门抄斩的重罪,苏莞是代替我嫁给兰岐王的,她并非我的姐妹,许是父亲从外面找的替身。 《箜篌》不是我演的好,那其实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程昀,父亲信上说,身染重疾,自知来日无多,不知莞莞可安否? 莞莞就是我,不是苏莞,他只会这样叫我。” 苏鸢哽咽道:“我……我查了史书,父亲病逝于……八月十五,是母亲的生辰。” 家信是在套了十重盒子的白玉匣子中发现的,为兰岐王妃的私物,墨迹清晰,保存良好:“微臣身染重疾,自知来日无多,夜深忽梦旧岁事,吾儿伏榻剥莲蓬,醒来不觉泪满襟。 微臣上无愧君主,下无愧百姓,唯愧对吾儿莞莞。吾儿幼年丧母,伶仃无依,长于祖母膝下,温婉端庄,堪为闺秀表率,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吾续弦再娶致使吾儿受尽欺凌,此为一过,吾为臣不能抗旨不遵,让吾儿嫁入皇家以全苏府荣宠,此为二过,吾常年离家忙于公务,不知何时吾儿音信全无,此为三过。 吾儿长于深宅内院,精通琴棋书画,不知人间疾苦,不识柴米油盐,一介孤女在外,何处有其安身立命之所? 王妃仁善,他日家祭勿忘告知吾儿可安否?” 针对这封信史学专家特意开了个研讨会,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一位父亲在弥留之际写给长女诀别信,但细细研究下来又有多处地方存疑,譬如最后一句话,情理不通,更像是一种委托,譬如为何这封信被兰岐王妃珍之重之的保存,父女情深的解释显得十分勉强。 苏鸢吸了吸鼻子:“我当时看到父亲的笔迹真想告诉他,我遇到了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他对我特别特别好。” 苏鸢恍恍惚惚又说了很多,从宠爱她的祖母说到一年见不到几次面的苏九龄,最后还说到了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谢玄,最后哭着在他怀里睡着了。 程昀把她抱到卧室,心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苏鸢不安的动了动,在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攥着他的手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程昀半拥着她打开手机搜索苏九龄,很简单的介绍,仅记录着生卒年月和为官生平,兰岐王妃苏氏之父。 宿醉刚醒,苏鸢揉了揉眼睛,入目雪青幔帐红绫被,钟一、陶桑穿着豆沙红配雀蓝色的齐腰襦裙梳着堕马髻正在收拾紫檀圆桌上的钗环珠翠,她茫然的坐起来,环顾周遭古色古香的布置,如果不是遥遥几台摄像机她都以为自己又穿越回覃朝了。 陶桑回头:“醒了?头还疼不疼?” “这是?” 钟一坐在床榻前悄声道:“程少不能接受你为别人穿嫁衣,这占有欲也是没谁了。” 陶桑补充:“程少前几天和林导沟通想和你举办一场覃朝婚礼,当做你们的订婚仪式。” 钟一道:“资金充足,林导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还特意找专家专门研究覃朝的婚嫁流程,打算做成纪录片,为了达到真情自然的效果,从这里到如是苑的机位昨晚已经全部布置好了,绝对不会出现cut,你把它当做你们的成亲仪式也没什么毛病。” 苏鸢怔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成……成亲?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院内全部清场,林安也换上了一身绛红长袍,遥遥对着她们比了个手势,婢女喜娘鱼贯而入,嫁衣是《箜篌》剧组根据出土文物复原的,重工刺绣凤冠霞帔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才完工。 喜娘一丝不苟把苏鸢的长发梳成牡丹髻,缕缕青丝在她手中灵活熟稔的缠绕口中不住的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陶桑、钟一换上了鸳鸯戏水的喜被,龙凤呈祥的枕头,往床上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铜钱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