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他喃喃的说着，眼中的神色越发温柔神情，只是那神情之中的哀伤却是夹杂其中。 林初水原本在房间中查看外面送来的消息，却是在这个时候猛然觉得心中一痛。她很奇怪这种感觉，抬头有些愣神的看着窗外的天色。看着竟然是黄昏，看着那天边最后的夕阳余晖。脑中竟然想起了上次在鬼迷山上看到的日落，当时只觉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现在想来，也许当时就有了预兆，就像他们两个终将走到这一步。 “小姐。” 这个时候，白嬷嬷端着一碗药汤进来，放下之后却是没有立即出去。 林初水眉头一皱，抬头看向白嬷嬷，轻声问道：“白嬷嬷有事吗？” 白嬷嬷脸上的神色有些苍白，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听到林初水问话，她突然就跪在了地上。 看到白嬷嬷这样，林初水猛然一惊，连忙起身去扶。 “白嬷嬷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不用这样。” 但是无论林初水怎么拉她，她就是不起来，执着的跪在地上。 “不，是老奴对不起小姐，这是老奴应该跪的。小姐，你就让老奴跪着吧，要不然老奴心里难安。” 白嬷嬷却是满脸的愧色，坚持要跪着。 林初水无奈，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就站着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小姐是老奴对不起你，但是有些话老奴不能说。老奴最近心里也难受，在小姐身边也是魂不守舍的。所以老奴想要请小姐恩准，让老奴去城外的庄子上呆几天。让老奴好好想想，老奴想好了就回来，到时候一定给小姐一个交代。” 听完白嬷嬷的话，林初水一双凤眸投注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眼下满是倦怠，心中有些不忍。毕竟，在自己初来这里的时候，是白嬷嬷和小怜给了自己帮助和爱护。所以这两个人在自己的心中是有着很不一般的地位的，说是亲人也不为过。至少，比起林苑杰或是老太君等人来说，白嬷嬷更加亲近。 虽然不知道白嬷嬷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她心里还是相信白嬷嬷不会想要害自己的，只是心中有苦难言。 白嬷嬷没有得到回复，也不敢抬头询问，只是将头磕在地上，久久的等待着。 “你去吧。” 她最终还是点头了，想必也是不想一直看着白嬷嬷的变化，这对白嬷嬷来说是一种煎熬，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白嬷嬷得到了回复，心中有种悲喜交加的感觉。似乎这样的选择是错的，但是她却是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白嬷嬷安静的跪在地上，恭敬的给林初水磕了三个头，然后就退了下去。 白嬷嬷整理好东西，很快的就离开了，没有让人护送。 她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白嬷嬷离开的背影。她多么想要白嬷嬷回头看她一眼，那么她就有理由留下白嬷嬷了。只是，白嬷嬷只是提着她的保护，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只留下她，仍然站在窗户边上，满心的失落。 白嬷嬷不是不想回头去看，她能够感觉到小姐一直站在那里。但是她担心自己回头去看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她的命是夫人的，她必须要完成夫人的嘱托，保护好荣华。所以，她狠了狠心，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小怜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姐一个人凄冷的站在那里。看到这样的小姐，她很是心疼。以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小姐都是乐观积极的，眉眼之间满是笑容和自信。但是，此刻小姐的眉间却是堆满忧伤和失落。小怜疾走两步，来到自家小姐的身边，身后握住了林初水的手，坚定的说道：“小姐，无论如何小怜都不会离开小姐的。” 小怜这些日子自然也是知道白嬷嬷的异常的，所以此刻看到白嬷嬷离开，虽然心里也跟着难过。但是她也知道这是白嬷嬷的选择，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林初水收拾好情绪，回头对着小怜温暖的笑了笑。 “我没事的。” 这个晚上，林初水坐在桌子边，什么都没有干，就那样一直到天亮。而小怜也是在一边一直陪着，什么都没有说，就是这样一直陪着。 而另一边，白嬷嬷出了林府之后，就想要往沈府而去。她对于劝说白静竹拿出断魂散还抱有期待，但是却是在路上被人给劫走了。 当她缓缓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间很漂亮很华美的房间中。她四顾一看，发现荣华公主竟然坐在她的对面，身边跟着得宠的杨嬷嬷。 白嬷嬷看着荣华公主似乎好好的在那里，脸色正常，顿时满心欢喜。 “荣华……公主，你的毒解了吗？” 白嬷嬷差点直接喊了荣华，但是到了半中间却是反应过来，连忙加上公主两个字。 荣华公主听到白嬷嬷的话语，眉头皱起，一双酷似白安荷的水眸，此刻却是悄悄的浸染了怨毒的色泽。 “说吧，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她面上依然镇定，一边喝茶，一边等待着白嬷嬷的回答。 白嬷嬷一惊，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在去沈府的路上，是被荣华公主给抓回来了。而看这里的摆设，这里应该是荣华宫吧。白嬷嬷心下颤抖，不知道荣华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隐约的知道这话中的意思，但是却是不敢确认，也不想相信。 荣华公主等待了一会，却是见到白嬷嬷只是低头不语，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子，顿时眸中更是不悦的色彩了。 一边的杨嬷嬷一直在察言观色，自然马上就抓住了这个时机，走到白嬷嬷的身边，厉声说道：“大胆，公主问你话，还不快从实招来。” 白嬷嬷抬头看向杨嬷嬷，眼中有着恨色。就是这个杨嬷嬷前几天还说荣华中毒很深，几乎要撑不下去了。可是现在，她明明看到荣华公主依然好好的样子。这般说来，这个杨嬷嬷的行为却是离间了自己和初水小姐的感情。白嬷嬷有些后悔，猛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竟然被人利用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荣华公主，“荣华公主？” 她低低的喃喃着这个称呼，有些迷茫。 荣华公主却是有些不耐了，猛然起身出去了，出门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杨嬷嬷，别把人弄死了，天亮之前我要得到答案。” “是，公主尽管放心，就算是蚌壳，老奴也能够将她撬开。” 荣华公主却是什么也没有再说了，就那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留下白嬷嬷失神的在地上，耳中回响着荣华公主走之前留下的那句话。 而此时，杨嬷嬷则是满脸阴森森的笑容，不怀好意的朝着白嬷嬷走了过来。 当天色渐亮，杨嬷嬷却是浑身冷汗的来到荣华公主身边。 此时荣华公主正坐在桌子边上，微微闭着眼睛，“如何？” 杨嬷嬷顿时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然后颤抖的说道：“老奴没用，请公主惩罚。” 听到这话，荣华公主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眼睛之中寒光四射，猛然挥出一掌，杨嬷嬷不闪不躲的接下了那一掌，顿时歪倒一边，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荣华公主却是一眼也没有施舍给杨嬷嬷，起身就往房间里面去。此时杨嬷嬷虽然受伤了，依然忍着疼痛起身，在后面赶紧跟上。 当荣华公主再次进到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嬷嬷浑身湿透，衣服之上更是有着细细的血珠渗透。但是即使这样，白嬷嬷在看到自己出现的时候，脸上竟然出现了浅浅的笑容来。 “公主。” 白嬷嬷脸上带着笑容，轻声的喊着。 荣华公主此时心中满是烦躁，没有想到这个白嬷嬷还是一块硬骨头。她面上一副冷冷的神情，坐在椅子上，看着白嬷嬷，不悦的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听到这话，白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眼中满是苦涩和失落。 “老奴没有想怎么样。” 荣华公主听到这话，却是嗤笑一声，“没想怎么样？那你为何不说出你知道的事情？” “你真的想知道吗？” 白嬷嬷有些失落惆怅的问着，眼中已经有了决定了。 “是。” 荣华公主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然后眼神如刀的落在白嬷嬷身上。 白嬷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好，老奴说。” 荣华公主目光顿了一下，然后就面色如常的坐在那里。 “你是夫人和林二爷的亲生骨rou，而初水小姐才是真正的公主。” 当白嬷嬷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她突然就觉得心中舒了一口气。 而荣华公主听到这话，眼睛却是猛然一缩，袖子下的手忍不住轻轻的颤抖。她最害怕的结果还是发生了，而为什么那个人还是她最恨最讨厌的林初水。 “那这是为什么？” 荣华公主原本以为自己会难以接受，但是当真正知道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个世间上果然没有什么事情是难以接受的。只是，她对林初水的恨意却是更加的深刻了，简直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了。 “当年夫人和林二爷的感情出现了问题，而且也不得老太君的喜爱。在林家之中步步艰难，也因为这些夫人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夫人担心，有一天她要是就此去了的话，那么荣华小姐你会被人残害。所以，你就成了夫人心中的一个担忧。而这个时候，却是出现了转机，德妃娘娘出现了，并且找到了夫人。” “德妃！” 荣华公主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嵌入掌心，鲜血淋漓了也毫无所觉。 “是的，德妃说可以帮助夫人解忧。她说可以让她的孩子安然无恙，而且还可以荣华一生。夫人当时思索了几天之后，终究是咬牙答应了。于是，德妃就将荣华小姐你抱走了，将初水小姐给送来了。” “德妃为什么要这样做？” 荣华公主此刻心中难以想象幕后之人竟然是德妃，那个温婉显得的女子，是百姓心中最为宽容慈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竟然在背后策划了这样一场戏，究竟是为何？ “因为她恨初水小姐的母亲，非常憎恨，所以就想让初水小姐受尽苦难。” 白嬷嬷说到这个原因的时候，眸中的神色很是复杂。她想起了那个惊采绝艳到令天下为之动容的女子，用生命换来了天下的和平，结果留下的唯一骨血，却是被人这般设计。这一刻，白嬷嬷心中也不免觉得有些悲凉。 “你胡说，德妃怎么会憎恨淑妃呢，她有什么理由憎恨淑妃？” 荣华公主却是在此时猛然起身，大声的斥责白嬷嬷。似乎她终于找到了其中的破绽之处，可以将白嬷嬷刚才所说的话全部推翻一般。 白嬷嬷深深的看了看荣华公主，然后叹息的说道：“初水小姐不是淑妃的孩子，初水小姐的母亲另有其人。” 听到这话，荣华公主正要嗤笑几声，耳边却是听到白嬷嬷清晰的话语，一字一句敲入她的心中。 “那是楚帝这一生最爱的女子，那是天下间最绝色无双，最惊采绝艳的女子。” 荣华公主怔愣在了原地，她第一听到有人这般评价一个女子，简直将一切美好都集中在一个女子身上了。 “世间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子？” 她喃喃的问着，却也知道能够成为楚帝一声最爱的女子，自然也只有这般女子能够配此殊荣。 “如果她还没有死，你亲眼看见，你就知道这话绝对不夸张。那个女子，是语言难以描述的倾国倾城，是画笔难以尽述的天下无双。” 白嬷嬷只看见过那女子一眼，但是就一眼，就已经让她终生难忘了。 “那么这个孩子怎么会成为沈淑妃的孩子？” 说起这个，白嬷嬷眼中满是悲凉。 “楚帝的爱痴情而残忍，他对那个女子有多痴情，那么对其她女子就有多残忍。因为当年那个女子的孩子非同小可，不能让人知道。所以楚帝就设计了一出掉包计，将淑妃的孩子和心爱之人的孩子调换了。楚帝这般，只是为了能够让心爱之人的孩子好好长大，受尽宠爱。” 这一刻，荣华公主的心被狠狠的击打了一下。接着，心中就是深深的妒忌，妒忌林初水。 “那淑妃的孩子呢？” “不知道，这个只有楚帝知道。” “那个女子是谁？” “这个老奴也不清楚，那个女子的身份颇为神秘，老奴也没有办法知道。荣华小姐，你还是不要去调查，很容易引起楚帝的怀疑的。” 荣华公主有些颓然的坐回位子上，静静的消化着刚刚得到的信息。这一切，当真是匪夷所思。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看上去凉薄慵懒的父皇竟然这般深爱一个女子。更是为了这个女子，做出这般事情。这在她的眼中，根本不可能是那骄傲冷漠的帝王会做的事情。 “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白家二小姐，老奴，还有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