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痴傻少年
晌午。 一条行人不多的大道上，忽然，路边发出了一声轻响，扬起了一股烟尘。 “咳咳咳……” 紧接着，在那扬起的尘土中，竟然凭空冒出了个人来。 一个瘦瘦弱弱，但是相貌清奇，身上穿着一件灰布衣袍的老者。 只是他一出现就先咳嗽了两声。 老者须发皆白，身后还背着个行囊，稀奇的是，这样一个瘦老人的行囊下，居然还背着一把剑。 然后老者先抬起头，有些茫然的往四下远望看了看，似在寻找什么。 不过当他望见南边方向不远处，一座庄院遥遥在望时，脸上先是一喜，随后又轻声叹道： “一别光阴四十载，也不知大哥现在还在世否。” 接着他皱眉掐指算了起来，片刻后眉头舒展面露喜色，“在世，在世，还好，还好！” 说着他挥袖拍了拍身上，打掉了落在上面的尘土，然后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这才朝着那座庄院迈步而行。 看上去虽是个古稀老人，哪知他的脚下速度比起年轻力壮的伙儿来却是一点儿也不慢。 一路走来，老者就见每隔一段路，路边的树干上就要绑一段红布，此外还有一些人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座庄院汇聚而去。 “这……莫非是宋家庄上有人在今日过喜事？”老者自语道。 不多时，他就到了那座庄院门口。 只见庄院门口今日披红挂彩，门口爆竹噼啪作响，宾客不断上门，门内的大院里更是大摆着几十桌宴席，热闹非凡。 大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满脸带笑，双手抱拳，欢迎着到来的客人。 “今日你家府上谁过喜事？”老者来到门前后，先问那中年男子道。 那男子瞧他一眼，道:“是我家的三少爷今日成亲，老先生，敢问你也是宾客么？” 说完在老者背后的剑上又瞧了一瞧。 “三少爷？” 老者微一沉吟，又抱拳笑道：“我不是宾客，有劳你前去通禀你家主人一声，就说故人姜子牙来访拜见。” “故人？那请老先生在此稍待。” 那男子闻言转身进了院子里，不多时就出来了，不过这次出来时，身边还带了一个同样年过古稀，脸色焦急的老者。 只见这老者一身的锦衣红袍，身材比起姜子牙来说有些发福，他还未出门来就不住问道：“陆管家，我那义弟在何处？” “大哥，弟在此。” 姜子牙上前弯腰一拜，笑道：“我们一别多年不见，不知大哥这些年过得可好？” 刚出来的这个老者，正是他年轻时的结拜大哥宋异人。 “好好好，为兄过得很好！” 宋异人扶起姜子牙，笑道：“兄弟过得如何？” 说着打量起姜子牙来。 “弟也还可以。”姜子牙笑道。 宋异人伸出只手，捋起姜子牙的一缕白发看了看，忽然他指着姜子牙哈哈大笑起来，“兄弟，多年不见，你老了。” 姜子牙也微微一笑，道：“大哥，你不也老了？” 两人停下笑对望一眼，然后都指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笑的丝毫没什么顾忌，眼泪都笑出来了，看起来就像路边两个孩童一样，引来门口众人诧异的目光。 …… 大厅中。 宋异人与姜子牙携手相搀进来坐下，然后又来到厅门口，对院子里招待宾客的两个人喊道：“老大老二，还不赶紧过来见过你们姜叔父？” 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两人闻言互相望了一眼，进了厅中，听了宋异人对姜子牙的介绍后赶紧拜道： “侄宋山/gt;宋泽拜见姜叔父。” 姜子牙抬手笑道：“好好好，两位侄儿快快请起，不必如此客气。” 两人站起身。 宋异人道：“你们两个记好了，你们这位姜叔父是为父的结拜兄弟，日后你们对待他须得像对我一样，知道了么？” 宋山、宋泽互相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齐声道：“知道了，父亲大人。” 宋异人摆摆手：“嗯，现在你们出去招待客人吧！” 两人转身退下。 宋异人坐下来，叹道：“兄弟你我一别四十多年，如今你我俱老矣，为兄以为你我此生再无相见之日，不曾想今日再见，实乃幸事。” 姜子牙心中一暖，道：“当初弟与大哥一别后，前往仙山寻访高人修行，指望能够超凡脱俗。” 说着幽幽一叹：“怎奈仙缘太浅，成不得仙道，下山后心中茫然，举目无亲，忽想起大哥后这才前来拜会。” “来的好，也来的巧。” 宋异人抚掌大笑道：“今日我幼子成家本是喜事一桩，你我兄弟再见又添一喜，双喜临门我心喜悦之至。” 顿了顿，又笑道：“今后兄弟你便在这为兄的宋家庄安心住下来。” …… 两人在厅中，也是喜堂中详谈甚喜，不多时，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就已回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穿红袍，在众人的欢笑和簇拥下，精神抖擞，面带笑容大步进门而来。 在他身后，一个红衣喜婆搀扶一位头盖红纱穿喜袍的女子缓步而来，进入厅中由那管家当赞礼者，唱行亲礼。 “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随着那陆管家一声高唱，新娘由一根红绸被新郎牵着出了喜堂走向后面的新房。 陆管家看着一对新人离去，面带笑容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羡慕的神色，可是马上就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rou，宝宝要吃rou……” 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陆管家闻言脸色一变，忙奔出厅外，就见外面是一个同样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虽然眉眼也很清秀，但脸上却挂着痴傻的笑容，右手食指也咬在口中。 “rou，我要吃rourou……” 少年大声叫嚷着要吃rou，他的嘴角和下巴上挂着晶莹的口水，一个丫环模样的少女正在拉扯他，却怎么也拉不住。 “哈哈哈，那个傻子出来了。” 宾客们见到这一少年，不禁窃窃私语哈哈大笑起来。 宋家长子宋山看到这一幕，瞬间脸色一沉，对那丫环喊道：“香，怎么办的事，不是叫你今日看好他吗？” 那丫环拉着那痴傻少年，也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大爷你看，川他……他的力气很大，他硬要往这边走来，我……我根本拉不住他啊！” 这是实话，那少年虽然痴傻，但是力气终究要比女生大一些。 “rou，宝宝要吃rou……” 那痴傻少年盯着一桌席上的rou，眼睛都要放光了，一步步往那边走去，而那拉着他胳膊都丫头自然也被拖着一直向前。 “陆管家！” 宋山脸色阴沉，双眼都要喷火了：“还不赶紧将这傻子带下去，成心让人看我宋家的笑话吗？” 陆管家道：“是……是！” 其实不用宋山说，他就已经跑到了院里那痴傻少年身边，拉着另一条胳膊连声道：“川儿，快回去，听话……待会儿给你吃rou。” “不……不……宝宝要吃rou。” 岂知那少年犯了倔脾气，愣是不走，且使劲儿挣扎起来，那丫环都拉不住，被他胳膊一挥带倒摔在地上。 那管家又急又怒，眼见少年实在无法说着安静下来。 转眼一瞧，又见那些人对这边的看热闹的目光，他再也忍不住，抬起手重重一巴掌抽在那少年的脸上。 啪！ 一巴掌下去，那傻少年直接就被打了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在地。 可以看到那少年被打的半张脸，当时就高高的肿了起来，通红的脸上巴掌印和手指印清晰可见。 这一巴掌上用的力气可想而知。 “回去！” 陆管家咬着牙，狠狠瞪着那少年，眼睛里急得都快喷火了，这两个字也几乎是吼出来的。 “哇！” 痴傻少年先是一愣，然后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还打起滚，但就是不走。 这少年撒泼的样子让那陆管家也一下头大如斗，没了主意。 那些宾客们对那躺地上撒泼的少年指指点点，有说有笑，脸上也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想看一下眼前的这场闹剧怎么收场。 “怎么回事？” 这时厅前传来一个声音，却是宋异人和姜子牙听到动静后也出来了。 那陆管家急得直跺脚，但就是对那少年无可奈何。 听到声音，陆良朝宋异人走了过去，一脸愧疚的道：“老爷，川他……唉，他又跑出来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