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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凯见他喝下那茶水,垂下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亏得陆想这样小心翼翼,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并没有在酒水里下药,更没有在茶壶和茶杯上做什么手脚。 他听了纯嫔的话,将药水倒在了茶饼上,而后均匀烘烤制干。 那药水无色无味,烘干茶饼后,让人根本察觉不出异样。 有了这药水加持,陆想必定会输。 陆凯抬起肿胀的脸颊,笑眯眯道:“若是堂哥有空,不如再来一盘棋?” 就在他们两人继续对弈的时候,司徒声早已坐在了大殿之中。 擂台现在还未打完,听闻是出了点什么岔子,还要再延迟一会儿才能开宴。 司徒声来的早,这大殿上倒是还没有什么人。 他望着空荡荡的殿内,脑海中又回想起了陆想说过的那句话。 ——阿声,你是不是喜欢林瑟瑟? 喜欢吗? 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他并不讨厌她。 他从小在军营长大,原本就不怎么喜欢亲近女子,入宫之后,他更是对女子彻底失去了兴趣。 被太上皇安插在他身边的玉姬,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接近他,但每每玉姬一靠近他身边,他便会心中生出抵触之情,甚至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的想要呕吐。 他一度怀疑自己得了厌女症,直到那日,林瑟瑟进了温室之中。 其实,若林瑟瑟没有进宫,若她不喜欢孩子,又或者她不曾是皇帝的女人……也许,他会愿意娶她吧? 司徒声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他倒也是脸皮厚,一个阉人还想着过正常人的生活。 别说是他没想着娶她了,就算他真的愿意,指不定林瑟瑟还不同意呢。 就他如今这个模样,又怎么配与她成婚? 哪怕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能给她想要的生活——生出一两个子嗣,一个身体正常的夫君,以及后半生的稳定。 而他能给她什么? 胆战心惊的生活?无处不在的危机?还是随时都可能丧命的险境? 算了吧,他没事祸害人家做什么。 司徒声扯了扯唇角,缓缓摘下覆在脸上的面具,失神的用指尖描绘着铜虎面具的纹理。 有时候,这脸上的面具带的时间久了,他甚至已经忘掉了自己原来的样貌。 笑是假的,哭也是假的,仿佛他人生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活着好难,可他又不敢死。 他肩上还有他未完成的责任,背后还有一百多条枉死的冤魂,他得活着,哪怕只剩下这残破的躯壳,也必须要活着。 大殿上响起一道脚步声,令怔愣的司徒声缓缓回过神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陆想跟他说过的那番话,他支棱起耳朵,第一次耐下心性来,专注的聆听着那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有些轻浅,脚底踩在鞋子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司徒声也不知怎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兄长。 他兄长一年四季都不爱穿罗袜,偏偏又喜欢穿大一码的黑皂靴,每次走路时,因为鞋不合脚,脚底与鞋垫一摩擦,便会发出嗒嗒的声音。 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忍不住回过头去,下意识的出声唤道:“司徒岚——” 只见那正要落座的燕王,怔愣的顿住动作,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句:“嗯?” 作者有话要说: 燕王:草率了 第57章 五十七个皇后 燕王应下之后,微微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浑身的血液都朝着大脑快速涌去,他垂在身侧的手臂绷紧,掩在衣袖里的指尖却是止不住的轻颤。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肌rou在抽搐,但事实上,那层面皮僵硬的绷住,展露不出丝毫的情绪,唯有含着水光的眸色隐隐闪烁着。 司徒声在紧盯着他,似乎只要他露出一丁点的破绽,都会被察觉出来。 在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后,他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面色平静的抬起了眼眸。 燕王朝着左右望了望,扯动嘴角微微笑道:“九千岁是在和谁说话?” 司徒声缓缓皱起眉头,看着燕王脸上的温笑,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他喊的是‘司徒岚’,燕王没事应什么应? 就算此刻在这大殿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那正常人在听到他突然大喊别人的名字,不该是先下意识的怔愣失神,紧接着就会在心底疑惑,他到底是在喊谁吗? 哪有人会下意识的先应一声,而后才是再追问出‘你是在和谁说话’这种问题? 并不是说燕王不能这样做,只是他觉得不合逻辑,而且巧合到离奇。 怎么就偏偏是燕王走路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怎么他喊出他兄长的名字,燕王就本能的应了一声? 也不知怎地,经过方才的事情,司徒声突然就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义子,产生了些疑心。 听闻燕王是在江南与太上皇相识,因燕王谈吐非凡,相貌又长得俊秀,甚得太上皇的喜爱,便被留在了太上皇身边侍奉。 许是第二年的春天,太上皇在西湖游玩时,有刺客趁夜混进了舞伶的队伍里,刺客以舞诱之,而后趁众人失神,拔剑刺向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