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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声没说什么,她愿意待在暖阁里等着就随她好了,若是等不及了,自然就自行离去了。 他起身与陆想一同离开,只留下阿蛮一人跪坐在地上。 待他们走远之后,她缓缓抬起眼眸,望着门口的方向,眸色微微有些失神。 晋国的皇宫中,一共设有五六处汤池,其中有三处是人造的温泉池。 那三处分别是皇帝现住的养心殿,太上皇曾居住过的乾清宫,还有司徒声所居的斋宫。 陆想非要和他一起泡澡,就是想来感受一下,浸泡在皇宫的温泉池里是什么感觉。 这温泉池乃是在室内,一入门便能看到数十面湘绣雕刻梨花木屏风,光是看那绣面上精细的绣工女红,便知这屏风价格不菲。 偌大的八角汤池中,缓缓升起氤氲朦胧的白雾,水面上荡起层层水纹,四面的红漆柱子上垂挂着的孔雀蓝釉玛瑙珠帘左右摇曳,美人榻下的麒麟三角鎏金香炉中燃着檀木味的熏香。 陆想褪下鞋袜,赤脚踩在滚热的木质地板上,忍不住感叹道:“阿声,你这日子过得真是奢靡。” 司徒声瞥了他一眼:“你若愿意留在宫里,我这便叫人来给你净身去势。” 陆想小腹一凉,连连摆手:“算了吧,我爹就我一个独子,我大伯失踪后也是无儿无女,老陆家就指望我来开枝散叶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扯开衣襟,走到屏风之后,褪去了身上染了酒味的衣袍。 司徒声将外袍与亵衣脱掉,赤着胸膛,身着白色亵裤,缓缓迈步走进了汤池之中。 水温guntang,激的他冷白的皮肤泛起了一抹血色,他将双臂舒展开,随意搭在了汤池的边沿处。 陆想不喜欢穿着亵衣洗澡,但许是顾及到司徒声,他便在腰间围了一层擦身子用的素色锦缎。 那锦缎垂到他的膝盖上,他随手掖好锦缎,将身子浸泡进了汤池里。 陆想仰着脑袋,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热汤中舒展开来,他忍不住闷声叹道:“嗯——” 司徒声眉骨微动,一脚踹在了陆想的后背上:“滚一边叫去。” 陆想没站稳,一下栽进了汤池里,他呛了一口洗澡水,下意识的抓住了司徒声的小腿,借力从汤池中站了起来。 和他一起站起来的,还有那锦缎之下的小陆陆。 司徒声皱紧了眉头,眸中隐隐腾起了阴煞之气:“陆想,你他娘的是个断袖?!” 陆想下意识的捂住锦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放屁!老子是个直的!” 话音落下,便有一行鲜红的鼻血,从陆想的鼻孔里流淌下来。 司徒声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冷笑一声,眸中寒光凛冽:“难怪你昨日非要与我同睡一榻,夜半时醒来,你还留了一枕头的口水,原来竟是抱着这种龌龊的心思。” 陆想裂开了。 他这几日都是打地铺,要么就是睡在美人榻上,前两日不小心睡落枕了,脖子疼的厉害。 本想着司徒声的床榻又大又宽,足以容下三四个人,再者说他也马上快要走了,便厚着脸皮蹭了一宿司徒声的床榻。 至于半夜流口水,那真的只是他睡觉的陋习而已,怎么就成了什么龌龊的心思? 陆想一边捂着锦缎,一边擦着鼻血,朝着司徒声走了两步,一副“你听我解释啊”的苦逼模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听我说……” 司徒声冷着脸,一句也不愿意听陆想多说:“你信不信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命人阉了你。” 陆想乖乖站住了脚步,却还是忍不住苦着一张脸解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断袖!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司徒声懒得理他,哗啦一声从汤池里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屏风前,披上了外袍,正准备离去,却见阿蛮端着一只瓷碗,从屏风外袅袅走了进来。 她双眸亮晶晶的,唇畔带着笑意:“阿声哥哥,阿蛮将醒酒汤煮好了。” 司徒声皱起眉头:“谁让你进来的?” 阿蛮被他呵斥的微微一愣,眸中却是渐渐蓄起了泪水:“不是阿声哥哥叫人吩咐阿蛮,来此地送醒酒汤的吗?” 她望着他的神色不解,还带着些委屈:“阿声哥哥若是讨厌阿蛮,直说便是了,何必如此折辱阿蛮?阿蛮这就回魏国去,免得在此地讨人厌烦……” 说着,她一把将醒酒汤塞到他手中,捂着脸朝着殿门的方向小跑而去。 可当她将手臂推在殿门上的时候,那殿门却怎么都推不动了,她拍的殿门吱吱作响,哽咽着哭道:“这门是怎么了?怎么推不动了?” 司徒声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缓步走到殿门旁,叩在门沿的手掌微微用力,但殿门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这温室是沐浴泡澡的地方,为了保护隐私,以防旁人在他沐浴时闯入,温室的殿门乃是用黑曜石所制。 而黑曜石又素有坚不可摧之名,若是想强行攻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忆起方才陆想身上不正常的反应,还有阿蛮被人借着送醒酒汤的名义骗到此处,他心里约莫有了些较量。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一切应该都是太上皇做的手脚。 太上皇给他灌酒,必定是猜到了他会在散宴后,嫌弃身上有刺鼻的酒味,而后到斋宫的温室来沐浴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