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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听闻过九千岁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讳,但他来之前信心满满,压根没把九千岁往眼里夹。 林子里的那种猛虎,的确是他放出来的,他也不全是为了银子,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皇帝。 围猎前一个月,皇帝曾给他写过一封密信,信的大概内容就是让他按照原计划,提前将南山狩猎场的陷阱和埋伏部署好,皇帝要在此次狩猎时清理门户,暗中绞杀九千岁。 信的末尾不经意的抱怨了一句,道是皇后与那阉人一丘之貉,令人心生厌烦。 便是那‘厌烦’二字,入了侍卫长的心里,他细细揣摩半月之后,总觉得皇帝是在朝他暗示些什么。 他上任不过半年,但一直没有立过什么功劳,在皇帝面前的表现也是平平无奇,唯有忠心二字入了皇帝的眼。 他急于立功,正好又有人给他送银子上门,想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将一头猛虎暂存在森林之中,待到狩猎那日,听讯号行事,将猛虎放出铁笼。 他多加打听才知,那人是想要皇后的性命。 又能赚一笔快外,又能替圣上分忧,一石二鸟的好事,他自然不会拒绝。 知道他收贿放虎之事的,只有他两个心腹下属,他来之前便已经跟他们对好了口供,不管九千岁如何拷打质问,只要他们咬死不说出实情,皇帝总归不会袖手旁观的。 皇帝和侍卫长的想法都很美好,可他们却怎么也没想到,待众侍卫奴婢到场后,司徒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人,直接手起刀落,挥剑砍断了侍卫长的左臂。 侍卫长神色呆滞的望着断臂处喷涌而出的鲜血,下一瞬便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面目扭曲的晕倒在血泊之中。 皇帝面色一变,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司徒声轻描淡写道:“我数三个数,若有人道出林子里那只猛虎的出处,我便饶过你们。” 他面上的笑容温吞,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若是没有人愿意说,那我便每隔三个数,杀一人。” 说罢,他将锋利的剑刃,对准了侍卫长身后的一人:“三。” 那人好巧不巧,正是侍卫长的心腹之一,他记着侍卫长之前的叮嘱,也知道自己若是说出实情,必定要被砍杀。 他咬紧牙关,想着再赌一把,大不了便是被这阉人砍掉一条手臂,这阉人再是嚣张,在圣上面前还能真的杀人不成? “二……” 司徒声微启薄唇,清晰的吐出最后一个数字:“一。” 话音落下,只见寒光一闪,便有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皇帝脚下。 他却是用一把利剑,直接割掉了这人的脑袋。 温热黏稠的血液溅了他一脸,他漆黑的瞳中映出血色,莹白的月光打在染了血的剑锋上,透着刺骨的冰寒。 皇帝何时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他吓得连连后退,险些没当场晕倒过去。 司徒声轻笑一声,走到另一人身边:“三……” 这人连连叩头,脚下一滩黄色液体,却是活生生给吓尿了裤子:“我说,我说——” “是,是镇国公买通了侍卫长,让侍卫长将那猛虎放出……” 其实买凶之人,是匿名来信送贿,但侍卫长偏偏是个细腻多疑的性子,几次试探过后,便通过那猛虎的出处,顺藤摸瓜找到了国公府。 此言一出,原本镇定自若混在人群中的镇国公,脸色蓦地一白,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早已经在侍卫长面前暴露了行踪。 更没想到的是,这侍卫长还将他买凶杀女之事告诉了别人。 纯嫔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哪里知道自己有个这么不靠谱的爹,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给她留了一屁股的麻烦。 她想要撇清自己,可转眼一想,镇国公要是倒下了,她往后在后宫也难生存,只好强忍着怒意,泪眼盈盈的跪倒在皇帝身边:“皇上明鉴,嫔妾的父亲是冤枉的,这世上哪有人会买凶杀自己的女儿?” 纯嫔不出声便也罢了,她一出声,司徒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拖着长剑步步朝她逼近。 他轻扯殷红的嘴角:“是你干的?” 纯嫔吓得直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摇头。 镇国公爱女心切,虽心中胆怯,但仗着自己的身份与那些贱奴不同,还是大着胆子,疾步至纯嫔身前,挡住了纯嫔。 “你莫要血口喷人,皇后虽不是臣的亲生血脉,但臣待她如亲女一般,何冤何仇要买凶杀女?” 陆想怕他杀红了眼,再对镇国公下手,连忙上前拉住了他:“镇国公说的不无道理,不如查清真相后再做定夺。” 司徒声阖上了双眸。 快要半个时辰了。 没有一个暗卫给他传信,林瑟瑟也没有回来。 她还活着吗? 他不知道。 听着从剑刃上缓缓滴落的血珠,他抬手挥开陆想的手臂,毫不犹豫的将剑刃对准了镇国公的心口。 就凭这老东西,也敢动他的人? 他嘴角噙着一抹阴鸷的笑容,在众人的尖叫下,将剑刃朝着镇国公胸口送去。 就在剑刃入肤的那一瞬间,不知是谁,在远处叫喊了一嗓子:“皇后娘娘回来了——” ‘当啷’一声,银剑应声落下。 司徒声抬眸向远处望去,只见林瑟瑟身披染血的雪色狐裘,小脸苍白无色,她的手臂架在燕王的脖颈上,一瘸一拐的朝着他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