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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哼笑,语调稀松平淡,好像这件事做起来一点都不难。 “不知便不知,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唐幼一眼眶不由湿润,没想到方伯如此年纪,又如此桀骜的人,居然对感情这般执着:“这不苦吗?” 方伯瞥了两眼她发红的鼻头,喉头微震,发出愉悦的笑声:“苦的又不是你,你哭啥?” 唐幼一眨着泛着泪花的眼睛,对方伯认真道:“方伯,我向您保证,有机会我一定让婆婆知道您对她的死心塌地!” 方伯让车夫先送唐幼一到家,然而马车还没来门前,就远远看到夜色下,围在铺子前的人群,不知在看什么热闹。 唐幼一趴在车窗上看,神色慢慢诧异,下车奔过去,推开围拢的人环,来到铺子门前的时候,脸上只剩惨白。 方伯也跟着下来了,他骂骂咧咧地推开窃窃私语的人群,站在唐幼一身旁,神色冷峻地盯着被劈得破破烂烂的铺面。 四周地上都是铺里面流出来的酒,凛冽的酒香萦绕在四周,可见里面的酒也砸没了。而破破烂烂的铺门上面,依稀可看出上面两个油墨大字:“荡。妇” 有个交好的街坊上前:“唐掌柜!您可回来了!崇延变天了!不止您这儿,崇延的酒铺子今晚都遭殃了!” 唐幼一和方伯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听说是杨记搞的鬼!” 方伯让唐幼一在家中等等,说要回去看看他的酒有没被砸,唐幼一不敢一个人呆在家,便跟着方伯一起去。 没想到,方伯惨过唐幼一。 他铺里的存酒比唐幼一的多许多,吃住又都在铺子里,于是他不仅酒全没了,连家中财物都掠夺一空,小铺子简直变成了一个垃圾堆。 唐幼一知方伯视酒如命,这么多心血一下子没了,简直等于杀了他。 且经过方才马车的一席话,唐幼一认为方伯是个执念很强的人,如今突然遭到这样的厄运,恐怕会一时想不开。 于是唐幼一让他到家中暂住。 “您睡婆婆的房间。”唐幼一提着烛灯领方伯上楼,推开陈书枫卧室的门:“如今是我的一个佣工在住,他休假回乡了。” 方伯站在门口,心不在焉地朝里看了看,叹了口气。 唐幼一以为他听到能睡婆婆住过的房子会开心些,没想效果不大,原本就郁郁难安的心情,顿时更灰了。 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不由随也轻叹了口气。 方伯听到她的叹气,转过脸来,看住她。 唐幼一抬起头迎视,看着方伯那张无精打采的瘦脸,蓦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要出事,不是你想的那种出事…… 第82章 死在乱拳之下 方伯说今晚就顾着喝酒没好好吃饭,让唐幼一帮她做点吃的。唐幼一更想睡觉,可毕竟是长辈,二话不说进厨房给他做面。 不知是不是方伯也对唐幼一心存惺惺相惜,今晚的他比平常可亲太多。唐幼一在厨房做吃的,他则主动提出给她洗掉铺门上的字,说她毕竟是婆婆的媳妇,也不忍看她受辱,不然要丢婆婆的脸。 唐幼一听了给他切多了二两猪耳朵,想了想,又加了个荷包蛋。 她决心以后要好好孝顺这个上天送给她的长辈。 等她把面做好,方伯刚好也把铺子收拾好了。 方伯见那满满堆的像山一样猪耳朵,以及漂亮的荷包蛋,高兴地直哈哈大笑,称果然没有白疼她。 “方伯,您认为是谁欺行霸市?”唐幼一坐在方伯对面,脸朝门外寥寥道:“这些人怎么没有王法……” 方伯呲溜呲溜地吃着:“有些人就是没有目无王法。”话说得含糊不清:“老子明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王法。” 唐幼一没有他的精神头,郁郁寡欢地呆坐着。 方伯抬眼瞅了瞅她:“不必那么丧气,酒没了再做就是了,钱没了也能再赚。他们这么干就是要你害怕,你一害怕,就掉入他们的陷阱了。” 唐幼一对他的豁达和冷静颇为意外。她记得他最是斤斤计较,只有他缺斤少两的份,别人休想从他那里占上一哩的便宜。 或许是年纪大了,看淡了罢。 扭过头来,视线低在那碗被枯槁大手捧着的面上,羽睫沉的似再也打不开。 方伯见她不说话,垂着视线沉吟:“是不是遇上其他事了?”他的模样看起来漫不经心:“是不是北条?” 唐幼一摇头。 “别相信他。”方伯淡道:“他目的不纯,铺子的事必和他有关。” 唐幼一淡淡嗯一声,蓦地又一笑,支肘拿手撑住自己的额头:“我发觉,我遇的人都这样。”声音好似倦地不得了:“从无真诚。” “只有我丈夫,是我见过最真的。”说到这里,她轻轻叹:“可他却早早走了。” 方伯咀嚼的动作慢了许多,垂着眼,好一会儿才出声。 “如此,那是可惜。” 接着长长一叹,好似在替她惋惜。 “真是天妒眷侣啊……” 吃罢,方伯称要去托人查清今晚的事,晚些再回来睡,让她不要想太多。 说完便翻墙而出。 唐幼一看着消失在墙上的黑影,愣了愣。原来方伯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