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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条橘男回答的时候,头依旧是低垂:“是的!” 经历过太多磨难的唐幼一不敢轻易相信他的善意,冷冷撇开头:“昨晚你可是笑得很猖狂,现在又为何想通了?” 北条橘男垂着头,声音蓦然放缓。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伤害你。” 唐幼一看着他,脸上毫无波澜。 喜欢又如何,一样能随时变成锋利的刀。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走吧。” 北条橘男似乎早知她会不接受自己,不再多言,站起看了眼唐幼一撇到一边的脸,垂在身侧的右手,悄悄揉碎了一张薄纸,接着转身出了门。 唐幼一探头去看。 看着他出了店铺利落上马,低喝一声走了。 然而回到铺子,发现他并未走远,在前方道路上遇上了一位男子,居于马上地与其说话。 这男子唐幼一认识,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姓刘,和给唐幼一看雅物铺的红叔有亲戚关系。 最近都没见过他做买卖,今日也是一身轻松,没有担着他的货箱。 虽然是红叔亲戚,与唐幼一倒不太熟悉,只在前些日子听红叔叨过两句,刘货郎家的婆娘快要生了,胎儿很大,刘货郎整日愁眉苦脸。 可此时,他对北条橘男是一脸欢快,恍若见着失散多年的朋友般,笑得那张嘴都快咧到耳朵上了,看起来意气风发,不像心事重重。 唐幼一在铺子里张罗,不时留意着那边的情况。 这北条要与刘货郎做买卖吗?若非,便是他们之间是认识的,不然,绝不能说那么久的话。 四周的街坊行人都注意到这一异常,无不面色奇异地注意着他们。 很快北条牵动马头似要离开,刘货郎居然上前几步,拉住北条的手,仰着头恳切地似在诉求什么,接着北条似乎是答应了,刘货郎即眉开眼笑,向他拱手直鞠,北条亦回以鞠身了,才驭马离开。 见北条走了,有好事的街坊围向刘货郎。因隔着距离远,听不见说话,唐幼一只看到刘货郎一脸兴高采烈,比手画脚,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内容似乎很精彩,围过去的人是越来越多。 唐幼一很快将此事放在一边,因为买酒的客人又多起来了。 “唐掌柜,生意好啊!” 唐幼一回头,是刘货郎。忙打招呼:“刘大哥来了,许久不见您了,生意可好?” 看来刘货郎今儿是真高兴,那张黝黑的脸只见牙齿不见眼,直对唐幼一摆手:“我那小买卖就别提了,不能和唐掌柜比。我来您这儿是来拿前些日子订的二十斤椒柏酒。” 唐幼一一怔。 二十斤椒柏酒?对,是有这么一个订单。可方才,进窖里搬酒的时候,怎么没看到有。 唐幼一怀着忐忑进窖里确认。果然是没有了。 订的酒她一般有沾纸注明,就怕混淆,可这一坛却不见了。 难道是方才忙乱,被她一不留神蹭掉,然后搬出去卖了?方才就有几个客人连着来买,一下子将她存的六十斤椒柏酒卖完了。 椒柏酒是大家过年都要喝的,所以她特地做多了,没想到一天功夫就卖完。 “什么?”刘货郎诧然:“卖了?” 唐幼一满脸愧疚:“造成这失误是我的不是,我会给您赔偿损失……” 刘货郎这下没好脸色了,气呼呼道:“这怎么赔偿?我这是要给我的双生子满月酒上招待客人的!现在都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抢着要椒柏酒,你让我上哪儿找这么多去?” “可是今日满月?” “没错!我现在就要拿回去招待客人了!” 唐幼一白着脸迅速想办法:“您看这样,您先带十斤红曲酒回去招呼,这个红曲酒也是好事酒。椒柏酒我来想办法,今晚天黑前一斤不差地给您送过去,好吗?” 说着,倒了杯红曲酒给刘货郎:“刘大哥尝尝这红曲酒,要觉得不好,再换个。” 刘货郎皱眉往她递来的酒杯看了看,蓦然被杯中可爱的清红的浆液吸引,拿过喝了两口,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味道倒是甜香。” 唐幼一对自己酿的酒还是有信心的:“红曲酒寓意吉祥红火,又极是养身,男女喝都很好。” 刘货郎叹了口气:“好吧,我带十斤回去,我就在家等我那二十斤椒柏酒。唐掌柜,今日可是我家的好日子,有十桌的客等着我招待,要没那酒,我脸会丢尽的!您千万别让我失望!” 刘货郎走了之后,唐幼一便关了铺子,披上披风,出门去其他酒铺子找椒柏酒。 年关将至,许多店铺都已歇业,酒铺子却是生意红火,大伙儿都争着买过年喝的椒柏酒或分岁酒,供应不来唐幼一也是预料到。 只是奇怪的是,唐幼一将大半个崇延走遍了,居然没有一家酒铺子有剩椒柏酒,通通都在今天卖光了。 天就要黑了,寒风渐厉,行人渐少。唐幼一看着天色,一个被几次压下去的念头再次冒起。 对不住了,婆婆,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唐幼一心里默默道,拢紧披风,大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城东临近郊外的街道上,一抹水色倩影来到了一间门前插着一个红幡子的铺。 这间铺子是崇延出了名的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