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请罪
是谁? 前方那条路好似没有尽头,胥伥也不急,他的脚步很稳,可四周投来怪异的眼光让他十分的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如同把他扒光了丢在人群中一般,所以他只能思索着幕后黑手来分散注意力。 秦风? 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但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作为敌人,他很了解秦风,他敢断定,除了秦朗和那十个家丁以外,秦风并没有其他的手段,或者说他跟大兴城的青皮们没有一点联系。 所以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流言散播的如此之广,秦风不是想不到,而是做不到,如果隔了一夜的话,那他有八九成的把握断定就是秦风干的。 可还能有谁呢? 缓缓把自己的仇人都过了一遍,可那些人要不就是没有时间,要不就是没有能力,要第一时间得知自己和秦风的冲突,甚至把说过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流传出去,这在胥伥看来近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难不成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 这个范围可就太大了,胥伥有点头疼,作为一个特务头子,纵然没仇都有一群人看不惯自己,如果是这些人出手的话根本无迹可寻... 等等! 想到这里的时候,今天那辆仓惶而逃的马车突然在胥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官宦人家的女人,而且透露着居高临下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她有机会听到秦风和自己的对话。 作为一个特务,胥伥可不只收拾过男人,他对女人同样很熟悉。 在他看来,基本上所有的女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小心眼。上到皇后,下到庄户的女人,都有这个毛病。而且有不少男人智谋卓绝,但就是忽略了女人的小心眼,最后落了一个凄凉无比的结局。 可胥伥万万没想到,见多识广的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该死的娘们!” 如果能够再来一次的话,胥伥发誓,他一定不会去管那个注定奈何不了的秦风,而是直接命人拿下那个该死的女人。 到了皇城的门口,胥伥依旧没能从懊恼的思绪中走出来,所以继续直直地向前走去。 看守宫门的士卒在看到一个身着布衣的男子不声不响的往皇城里闯后,就沉声喝道:“哪来的刁民,这里是皇城,还不速速离去!” 胥伥一愣,抬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城,然后冰冷的眸子在守门士卒的身上一转,缓缓道:“鹰扬卫中郎将胥伥,求见陛下。” “啊!” 听到胥伥两个字,刚才那个出言喝斥的士卒差点被吓得瘫倒在地。 这位可是有着活阎王的外号,若是被他记恨上了,那后果... 想到这,士卒打了一个寒颤,头也不回冲进了宫中。他在祈祷,祈祷胥伥没有记住自己的样子,祈祷胥伥看在自己卖力的份上饶自己一命,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胥伥淡然地站在逐渐阴沉的天空之下,身姿笔直,脸色漆黑。 而此时此刻的杨坚正在听罗元诉说着刚才听到的流言。 “连广儿都得给他让路,两位王弟都不及他的威风吗?有趣!” 杨坚的脸上带着笑意,但却没有一点温度,所以看到这抹笑意的人都垂下了头颅,就连刘哲明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别管是不是盟友,有没有相同的目标,敢开口求情就是找死,别说区区一个胥伥,就算是那个幕后黑手也绝对没让他刘哲明付出性命的本事! “一介家奴也敢让王公让路?!” 杨坚的这句话更是让人惊心动魄,所有人都把闹到垂得更低了,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杨坚说鹰扬卫是家奴还真没看不起他们,和其他十卫不同,左右鹰扬卫当初的定位就是皇帝的家奴,只对天子负责。所以他们平日里的权利很突出,其他十卫比不上,可惜地位却不会因为权利而改变,其他十卫的领军之人都是将军,比如左武卫大将军贺娄子干,而他胥伥只是个中郎将而已。 “陛下,鹰扬卫中郎将胥伥在宫外布衣求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高声禀报。 “莫不是来让朕给他让道的?” 这话...没人敢接,甚至没人想听,一群内侍宫女就如同聋子一般,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让他来!” 听到这句话,那个小内侍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了出去。 等小内侍离开之后,杨坚才沉着脸冷哼了一声。 若是换成往常的话,这等流言并不值得杨坚这般生气,毕竟当初他准备篡位之前,什么样的流言没听过,和那些相比,这就是小儿科罢了。 可昨天胥伥刚从刑部大牢中放进来,杨坚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人是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在向别人吹嘘。 如果是旁人放出来的谣言,那杨坚根本不会搭理,但若是胥伥自己的话... 这些道理,胥伥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没有耽搁,立刻就来宫中请罪。 走到暖阁之外,看到御座上的杨坚双目闪着寒光,正冰冷无比地望着自己,胥伥双腿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就这么膝行到了殿中。 “陛下,末将有罪!” 胥伥刚刚才好的额头因为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伤口又崩裂了,殷红的鲜血滚滚而下,将地板染上了星星点点的通红,可他去不敢停下来,甚至不敢有丝毫的迟疑,或是减缓力度。 杨坚冷眼看着胥伥的表演,直到他磕了十几个头后,才冷冰无比地问道:“你有何罪?” 帝王永远不愿意让任何人猜透自己的心思,哪怕身边人也是如此。伴君如伴虎,不仅仅是说帝王一怒,后果很严重,更是在说帝王的心思喜怒无常,旁人根本抓不住脉络。 而真正能够抓住帝王心思的家伙,如严嵩、秦桧、魏忠贤、和珅之辈,无一不是权势滔天之辈。 胥伥楞了一下,但还是果断伏在地板上,请罪道:“陛下,末将今日得罪了秦风,然后城中就传出了末将让晋王殿下让路,比卫王、靠山王还要威风的传言,末将有罪!” 不管是不是秦风做的,胥伥都决定把这个锅甩给他,也只能给他! 秦风? 这事怎么又和秦风扯上了关系... 杨坚目光一闪,问道:“所为何事?” 早在路上的时候,胥伥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此时也无需思考,装出一脸惶恐道:“启禀陛下,末将今日在鹰扬卫当值,那时正好有事要出去一趟,结果便遇到了秦风。他堵住末将的路,言语之间还多有羞辱...” “末将不忿,便回了几句,后来便...” 陛下,一介布衣也敢侮辱您的臣子,您就看着吗? 说完,胥伥偷眼打量了一眼,发现杨坚双脚并没有任何挪动,便松了一口气。 可紧接着的沉默却让胥伥有些不解,不管杨坚信不信,都应该有所表态才是,怎么... 正在胥伥准备抬头观察一下杨坚的脸色时,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却从御座上传了下来。 “你倒是会说话,区区三言两语,这件事的关系便被你推得干干净净,仿佛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可惜你不清楚秦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风是什么样的人? 胥伥有些莫名其妙,他固然不清楚秦风是什么人,但皇帝你知道? 胥伥抬起头,正想为自己分辨两句,却看到杨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回忆之色。 皇帝见过秦风! 这一刻,胥伥只有这么一种感觉,否则的话,杨坚断然不会露出什么回忆之色。 可问题是,皇帝什么时候见过秦风? 如果胥伥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的话,他敢断定,秦风从出使到回来,一次都没有进过皇城,而秦风数次去皇城的时候,杨坚又不在后宫。按道理来说,杨坚和秦风一次照面的机会都没有,那杨坚怎么会... 作为一个特务头子,胥伥本对自己的业务能力很有自信,可这一刻,他的那些自信荡然无存,只觉得御座上那个老人深不可测,有太多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那竖子惫懒,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 说完这句,杨坚的双眸重新看向胥伥,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若是朕没猜错,今日应该是你招惹了他,甚至什么偶遇都是借口,你就是专门找他去的,朕说的可对?” 这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的猜测让胥伥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脑袋重新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整个身躯都在颤抖,无比惶恐道:“陛下饶命,末将只是不忿秦风的得意洋洋,这才想煞一煞他的威风,以至于说了一些不妥的话,还请陛下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