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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时候,米尔森先生却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错事呀!所以,何必谈什么原谅?剧作者本就有匿名投稿的权利,你所做的事本就是在规则内的cao作,哪里谈得上是犯了什么错误呢?” 从满心失落到喜出望外…… 中间居然只隔了区区三秒钟! “啊!您真是世界上最好、最体贴人的老板。” 阿尔心中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脸上不禁露出了欢天喜地的神色。 而且,为了表示感谢,他干脆仗着孩子身份,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无比热烈地拥抱了这位还坐在椅子里的米尔森先生,并在他微秃的脑袋上重重亲了一口。 向来习惯同人保持距离,很老派作风的米尔森先生险些又被这孩子的热情给吓到。 但这种诚挚的热情,他心里其实是十二万分受用的,一边假装尴尬地推拒,一边又忍不住想笑,同时偷偷地暗忖,自己适才的态度和举动,想来一定是表现得格外漂亮有风度,且宽容大度又尽显长者气魄,也因此,才能赢得这位天才小员工如此敬爱的吧,一时心底不免很是得意起来! 于是,一场祸事就这么消泯于无形了。 再等阿尔这边总算不再那么激动…… 米尔森先生便索性正儿八经地当面催起了稿。 他一边随手把之前费劲儿写了好几遍的催稿信团了团,掷进垃圾桶,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起来:“阿尔啊,既然是你写的剧本,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把下面的剧情写出来?这周能搞定吗?” “这周?” 阿尔惊吓地瞪大了眼睛:“先生,这周就剩三天了!有哪个剧作家三天就能写完一个剧本啊?” “三天不行,那一周吧。” 米尔森先生很是宽宏的放宽了期限,还兴致勃勃地安排起了工作:“这样好啦!你还是负责自己催自己吧!(阿尔:??)催稿的阿尔和写稿的阿尔,很是相配呢。可工作是工作,总要加点儿限制出来。唔,我想想……有了!若是两周写不完,我就要扣那个负责催稿的阿尔的工资,多一天扣十块好了。” 阿尔目瞪口呆:“先生,负责催稿的阿尔的工资,一周统共才三十块啊。” 米尔森先生笑着说:“对啊,所以,写稿的阿尔如果拖稿三天,催稿的阿尔的工资就没了。等写稿的阿尔拖稿到了第四天,催稿的阿尔就要反过来倒欠我十块了。写稿的阿尔拖稿越久,催稿的阿尔便欠我越多的钱!” 他越想越美,厚厚镜片下的眼睛都闪亮了,还用力一击掌:“这样一来,工作具体怎么完成?工作进度的快慢,可全靠你自己掌控了,老板给员工完全放权!阿尔,你开心吗?” “……您,您真是信任我啊!” “毕竟,你也说了,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嘛。” 第22章 阿尔:属于我的意大利面和太阳 一周写完一个剧本的要求,显然是不切合实际的。 米尔森先生也没真打算这么残忍地压迫童工。 至于,之前的一系列说法,本就是个恶作剧,或者还有那么一点儿…… 故意吓唬,以报复这孩子之前对自己隐瞒作者身份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在一切开诚布公、再无隐瞒后,两个人总算可以面对面地直接讨论,将心中的种种想法,全都坦白告知对方,而不用继续互相猜来猜去了。 所以,阿尔立刻问出了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先生,请恕我冒昧,您觉得我这个剧本到底算是个怎么回事呢?我自知水平低劣,本不该妄想,可之前蒙您赏识,几次催稿,不免让我有些自作多情了,想着这东西还是有几分价值的。可内心忐忑的是,您似乎始终没有透露出要采用它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特意停了停,将神色变得更加诚恳,目光也极为专注:“当然,我并非是想一步登天。事实上,作为一名新手作者,能得您看重已是万幸,至于最后,能不能将剧本搬上舞台,那全凭上帝的旨意。如今,我只是想以剧作者的身份,诚恳地向您求教,我到底还有那些不足和需要改正的地方呢?” 米尔森先生没有因为他的年龄就看轻他,相反,自始至终都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势。 等到阿尔说完,他也没有故意装腔作势地绕圈子,而是很温和地说:“你过谦了,阿尔。如果这样的剧本还算水平低劣的话,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剧本该算质量优良了。至于你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我始终没有说要采用的真正原因,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是因你写得不好,恰恰是因为你写得太好了。” “您该不是又拿我开玩笑吧?” 阿尔这回不用假装,是货真价实地吃了一惊:“写得好怎么也有错了?” 米尔森先生顿时指着他笑:“哟,不装了?这会儿怎么不继续假模假式地谦虚说写得不好啦?” 阿尔脸皮厚度一向颇为可观,虽被当面拆穿,却眨巴眨巴眼,只当听不懂,始终保持一脸无辜。 米尔森先生也不和他计较,只调侃了那么一句。 然后,他低头重新翻了翻那个剧本,慢慢思考着说:“怎么同你讲呢?并不是所有好的东西都会被接受的。这就好比当年,街对面明明就站着一个莫扎特呢,可人们却更愿意围在萨列里身边欢呼【注】。我们假设把观众的接受程度划分为ABCD四级,那正常的发展应该是由D到C到B最后再到A,可现在,你是却要从D一下子跳到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