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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听,齐刷刷地望了过去,便见那少年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似琉璃般干净纯粹。见到云景的那一刹那,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早已毁去的容貌,在此刻显得异常狰狞恐怖。 阮星阑看了几眼,顿觉不妙,忙道:“大家小心,他想伤人!” 话音未落,那少年就跟发病的疯狗一般,猛然撞向了云景的胸膛,慌乱中一口咬住他的脖颈,利齿穿破皮肤,鲜血飞溅。 “别动!不要伤他!” 云景一手环住少年的腰,抬手阻拦几人,一字一顿道,“不要伤害他。” 转而安抚怀里的少年,温声细语道:“不怕,不怕,我来接你回家了,不怕。” 那少年非但没有被安抚住,反而越发狂暴起来,一口撕下云景脖颈间的一块皮rou,转而掐住他的脖颈,满脸憎恨,一副恨不得将云景生吞活剥的模样。 “他似乎很恨云景,恐怕在他心里,当初是云景抛弃了他,并且还将他推入了无尽深渊,害他受了这么多苦。”阮星阑惆怅不已。 慕千秋却道:“恐怕还不止于此。” 按理说,普通人是经受不住蛟龙求欢时的暴虐,能成功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可白璃的母亲,不仅活下来了,居然还成功生下了孩子,不知又受多少苦。 人魔之子还在腹中时,便比寻常胎儿大上许多,生养异常艰难。生产时更加痛苦不堪。因为胎儿身上有一半魔族的血,生命异常强韧,普通的红花麝|香根本不足以滑胎,非得杀死养育魔胎的女子方可。 即便那些女子能忍受得住怀孕时的痛苦,可临生产时,往往都会被胎儿吸干了元气,有的魔胎直接破腹而出,生生疼死母亲。 因此,至人魔之子降生的那一刻起,身上就沾满了鲜血与罪孽。 又不似人神之子体内有神血,人魔之子除了用来当炉鼎,就是被修真界当作猎物捕杀。总不能活活吃了他们吧。 更加可怕的是,人魔之子一出世就具备灵识,也就是说,他们知道是自己的出生,才导致了母亲的死亡。 连最亲的人都死在自己手里,他们从一出生便面临着修真界的谴责。 阮星阑始终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是天生就不应该存在于世的。 况且那些人魔之子,也并非所有人都穷凶极恶。 总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白璃只有四根手指,任凭他如何努力地想要掐死云景,都无能为力。眼珠子烧得通红,极端憎恨之下,竟胡乱在云景身上啃咬。 一时间就听撕碎衣衫的声响,还有类似于发疯的小兽发出的呜呜怪叫。 云景面红耳赤,既不忍心拒绝,又不肯在人前如此,见三人都自觉地转过身去,稍松了口气,压低声儿道:“白璃,是我,云景,我来接你回家了,白璃,你当真一点都不认得我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少年发疯的越发厉害。 阮星阑严格遵守着“非礼勿视”四个大字,听着身后的喘|息声,以及痛苦的低吟,忍不住道:“云宗主,还是将他打晕过去吧,只怕他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满心都是憎恨,以为是你丢弃了他,害他在此地受了三百年的苦。” 还未听见身后有人答应,便听一声闷哼,随即就传来云景的声音:“白璃,你去哪里?回来!” 三人下意识转过身来,便见那云景颇为狼狈地躺在地上,入眼可见,皆是咬伤抓伤,道道血痕,而那少年丢下他竟逃跑了。 此地诡异凶险,倘若任由他一个人乱闯,怕是会有危险。 第230章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慕千秋道了句“追”。 几个人不约而同追了过去, 待好不容易寻到白璃时,眼前的场景,竟让所有人都面露惊色。 却见此地似乎是处龙窟, 四周密密麻麻皆是高可通天的石柱, 其上盘旋着龙骨。粗略看过一眼, 怕是有上百条。 阮星阑估摸着此地就是历代魔君最后的归宿了,冷不丁就听旁边的云景道:“这是什么?” 几人闻声望去, 便见石柱中央,竟有一道结界,里面漂浮着闪闪发光的东西, 离得近了,方可瞧清。 竟是一片片被人剥下来的龙鳞, 以金线为引,极精妙地缝制在一件鲛绡之上,制成了一件“万鳞衣”,那对龙角便环绕在其左右。 云景看到此处, 眼珠子立马就烧红了,咬牙切齿道:“这是白璃的龙鳞和龙角!竟被人制成了此物?可恶!” 语罢, 竟一拳捶至结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众人被溢散的威力波及,往后略退一步。 “可恶, 可恶!我要活剐了他,替白璃报仇!” 阮星阑见云景往他这里看了,忙往旁边跳开一步道:“你看我做甚?我都说了,我夺了魔君的舍,他是他, 我是我,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你剐他去,别这么看我!” 幸亏他聪明,拿夺舍当借口,否则此刻还不得背个黑锅,与云景在此地打个天翻地覆? 云景面色如冰,将结界打破之后,便要将那件万鳞衣和龙角取出,哪知手还未触碰到,这两样东西便飞至阮星阑眼前。 “这是?” 阮星阑略惊了一下,刚一抬手,那龙角便落在手心,怕是误以为他就是魔君,遂听命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