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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殷恍恍惚惚地给自己斟了杯酒,看见也只有身侧穿着冕服的天子坐如青松,玉树临风,丰神俊朗,面容威仪,这才是他所仰仗的表兄! 他只能庆幸还好表兄与自己都还是正常人了…… 反正他是宁愿一辈子都不娶妻,也绝无可能让自己成为这种可怕的男人。 晚宴结束之后,郁琤却也不可避免陪同高兴的亲友饮得烂醉如泥,被宫人们搀扶送到了承天殿中。 内侍正要吩咐人熬解酒汤来,这时刘太后身边的沈玉娘却端了一碗汤走上前来。 内侍向她行礼,“沈女郎,陛下已经歇息下了,若有事情,还请女郎改日再来。” 沈玉娘温声道:“是太后她老人家放心不下陛下,所以让我来给陛下送醒酒汤的。” 内侍又不是个傻子,这大晚上的,又孤男寡女的,若真是刘太后的吩咐,恐怕刘太后用心也不纯良。 内侍微笑说道:“原来竟是太后的用心,若不然交给奴来……” 沈玉娘却避开手,脸色冷了几分说道:“你不过是个阉人,笨手笨脚哪里能照顾得好陛下?况且太后就是因为放心不下才派我亲自过来,你是想对太后大不敬吗?” 一个帽子扣在内侍头上,内侍哪里有这胆子,忙跪下道:“奴不敢……” 今日尚且还未结束,还是刘太后的寿诞,敢在今日对太后大不敬,那罪责亦是翻倍不止。 沈玉娘这才面露得色,理直气壮地端着解酒汤进了殿中。 这厢玉鸾显然并不知道承天殿发生了什么。 宴席甫一结束,青娇便要搀扶着她回去休息。 岂料半道上,却碰见楚氏女郎在这儿徘徊不去。 楚鸾此举显然不是迷路,而是早有图谋。 “这么久以来,我似乎一直都与阿姊有些不太对付,却不知阿姊可知我为什么这么不喜欢阿姊么?” 楚鸾低声问道,面上一派天真。 玉鸾望着她,并未开口。 不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不过拦着她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她的人,楚鸾倒是头一个了。 “就是因为你当日分明就在门外,却对我故意见死不救……” 楚鸾缓缓对她说道。 玉鸾道:“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瞧你分明也活得好好的站在这里,何谈见死不救?” 楚鸾咬了咬唇,低声道:“阿姊听不懂就听不懂吧,但是……我劝阿姊一句,眼下最好不要过去承天殿了。” 她说着又露出几分笑容,若有所指道:“免得惊动了胎儿,这好不容易从天子那儿讨来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将楚衡与楚鎏的交代全然抛在脑后,做了与他们所希望的一切完全背道而驰的事情。 然而楚鸾话未说完,青娇却听的胸口起伏不已,忍无可忍上前抬手掌掴了她一个耳光,叫楚鸾一下愣在原地。 楚鸾身后侍女赶忙搀扶住楚鸾,“女郎没事儿吧……” 她说着便要过去扭打青娇,却被旁边的桂生推倒在地上。 “大胆的东西,竟然胆敢对淑妃有所不敬?一个耳光怕都是轻的!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楚鸾捂着自己的脸,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玉鸾身边的一个侍女给掌掴了。 她缓缓说道:“阿姊觉得我恶毒么?比起我,你才是那个恶毒的人!” 她说完便红着眼眶转身跑了出去。 侍女惶恐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她走,走出老远以后才颤声道:“女郎,我们……我们这是成功了吗?” 楚鸾慢慢放下捂着脸的手,面无表情道:“不知道呢,反正她见到天子衣衫不整与沈玉娘在榻上的时候,一定会感到刻骨铭心吧?” 侍女听着更觉害怕,只搀扶着楚鸾快速离开了皇宫。 这厢青娇打完了人手指都还有些颤抖,她委屈同玉鸾道:“淑妃,奴……奴刚才竟然打了她?” 玉鸾笑说:“你做的很好,不然我亲自动手也还不方便。” 青娇立马道:“这种人才不需要淑妃亲自动手,有奴就够了!” 她说完又小心翼翼道:“淑妃,咱们先回华琚宫吧?” 玉鸾摇头,“我要去承天殿看看。” 旁边桂生迟疑道:“不然叫奴先去看看……” 玉鸾扫了他二人一眼,“是怕我动了胎气?我没有那么脆弱。” 她说着便径直往承天殿的方向走去。 青娇与桂生面面相觑,只得不安地跟上。 而承天殿中,即便不必推门进去,外面的内侍就已经听见了屋里头的女子已经发出了低低泣音,心中只道完了完了…… 屋中郁琤坐在榻上揉着涨疼的额头。 而沈玉娘坐在地上,只觉被掀开的时候,屁股上的骨头都要跌裂开了,疼得她站都站不起来…… “孤瞧你胆识过人……” 郁琤扶着额,满身酒气。 想到这女子方才从他背后偷袭他的举动,心中虽是赏识她的勇气,却还冷冷得看着她道:“你倒也不必因为自己是女子就妄自菲薄,你若真有诚心,孤就送你去尼姑庵历练历练,在尼姑庵中闯出一片新天地才是。” “并且还大可以借此机会打响名号,从此名垂千古!” 他说得甚是慷慨激昂,仿佛下了榻就能上阵杀敌的模样,很是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