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
李珣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就是很奇怪。 “你怎么了?” 林秋曼:“???” 李珣细细打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秋曼摇头,不答反问:“难道殿下不喜欢这样的二娘吗?” 李珣:“……” 林秋曼:“今日殿下带奴去看抄家,让奴知道了什么叫做安稳。既然有了安稳,那奴只需要百依百顺待在安乐窝里就好了。殿下想要什么,奴就给什么,这难道不是殿下正需要的吗?” 李珣被噎住了。 林秋曼:“卖身就得有卖身的觉悟,奴往后也会日渐变成安分守己的后宅妇中的一员,规规矩矩遵循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以夫为天,足不出户。这样的女郎,不就是殿下想要的吗?” 李珣沉默。 林秋曼:“难道殿下不喜欢二娘百依百顺?” 李珣一言难尽道:“女郎大体都是一样的,我为何非得睡-你林二娘?” 林秋曼:“殿下实在强人所难。正如你所说,我做人你不乐意,我不做人你也不乐意。现在奴顺从你不乐意,奴不顺从你也不乐意,你到底想要奴怎么样才乐意?” 李珣被这话给问住了。 林秋曼温顺地蜷缩在他的怀里,说道:“奴想明白了,往后对殿下百依百顺,只盼殿下怜悯疼宠给奴一方安稳,其他的什么都不求。” 听到这话,李珣像见鬼似的推开了她,坐起身道:“你这是中邪不成?” 林秋曼:“???” 李珣:“我要你心甘情愿。” 林秋曼失笑,讥讽道:“殿下矫情什么呢?一个后宅妇,一个以夫为天,事事遵循夫纲的后宅妇,她应该有意愿吗?” 李珣:“……” 被她连番质问,他反而被她搞得拧巴了。 他自然是希望她能保持本我的,但同时又希望她能臣服,然而臣服后终将丧失本我,结果得到的只是一副躯壳。 “林二娘你很有一番心劲儿。” “奴就想问殿下,若奴有朝一日事事温顺,以殿下为尊,殿下还会喜欢这样的林二娘吗?” “不会,不得劲儿。” “那殿下可真会为难人。” “……” 李珣想了想,“我喜欢的林二娘应该是一个能坚守本我的女郎,她应该有风骨,有尊严,审时度势,能屈能伸,且自爱的女郎。” 林秋曼啐道:“你有病,今日林府抄家,你把奴带去瞧,目的不就是想打断奴的脊梁骨,让奴知道什么叫做现实吗?” 李珣:“你的承受能力就这般脆弱?” 林秋曼不答反问:“你若处于奴的立场,又当如何?” “给你金大腿抱,你还想怎地?” “能白抱吗?当了婊-子还想有风骨有尊严吗?” “……” “殿下既想把奴的脊梁骨折断,又想让奴保持风骨,还不让奴有徘徊摇摆不定的时候,你这是人干的吗?” 听了她的牢sao,李珣居然破天荒地生出了同情心。 二人坐在床上对峙,李珣默默地捂脸。 许是她要强惯了,以至于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把她当男人看,压根就没考虑过她的承受力,跟驯兵蛋子一样。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她的韧劲儿,拧巴了半天后,又彻底想开了,一把将他推翻,并骑了上去,啐道:“我不花一厘钱,白女票三天全京城最帅的郎,老娘不亏!” 李珣被气笑了,也啐道:“林二娘你很有一番出息!” 林秋曼不容分说堵住了他的嘴。 两人整整折腾了一夜,也不知是谁折腾谁。 第二天李珣觉得身子不大爽,沐浴穿上亵衣后他忍不住揉了两回腰。 林秋曼反而生龙活虎的,精神抖擞地伺候他更衣。 李珣一言难尽地瞅她,林秋曼替他穿上中衣,想动手脚时被他抓握住了,严肃道:“别碰我,腰疼。” 林秋曼抿嘴笑,“你到底行不行?” 李珣:“不行。”顿了顿,“你就是个死变态。” 林秋曼撇嘴,果然规矩起来。 正好衣冠,李珣站在铜镜前,审视镜中的自己。 林秋曼在一旁打量,说道:“殿下的仪态欠缺了些,没有往日那般劲挺。” 李珣直了直身子,不高兴道:“瞎说。” 林秋曼露出讨论学术的态度道:“男人一过三十,性能力直线下降,往后腰会更疼。” 李珣默默地捂脸,耳根子红了,忍无可忍道:“林二娘你能不能要点脸?” 林秋曼伸手道:“殿下之前说过要给奴银子的。” 李珣拿起官帽,又扶了扶腰,不痛快道:“不给了,腰疼。” 他是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昨晚上被她嫖了。 用过早食,林秋曼亲自送他出府。 李珣坐进暖轿,心里头不服气,冲她招手道:“你来。” 林秋曼走上前,他盯着她看了会儿,说道:“来日方长。” 林秋曼回道:“鞭长莫及。” 李珣:“……” 两人盯着对方。 若论起污来,他是比不过她的,毕竟良好的教养是深入到骨子里的。 李珣不痛快地放下帘子,又偷偷地扶了扶腰,龇牙咧嘴。 谁知帘子忽然被老陈撩起,他瞬间端方雅正,一本正经问:“怎么了?” 老陈道:“郎君的公文没带,要不要带去政事堂?” 李珣想了想,“去拿上。” 老陈放下帘子,李珣再次龇牙咧嘴。 殊不知林秋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在李珣跟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回林府的路上一个劲叫莲心给她揉腰。 李珣到政事堂后,始终觉得腰不大舒服,时不时扶两下,姜阁老关切问:“殿下的腰是不是扭伤了?” 李珣把公文放到桌案上,缓缓弯腰坐到椅子上,说道:“昨儿不小心闪着了。” 姜阁老:“殿下身子要紧,得请太医院瞧瞧才好。” 李珣摆手,“缓两天就好了。” 他才不会说是在床上折腾出来的,那也太没颜面了。 于是整个上午李珣办理了一会儿公务,又捶了两下腰,再起来活动一下,动作缓慢,跟老年人似的,全然没有平日里的矫健轻敏。 昨晚他是实实在在被林二娘折腾坏了。 另一边的林秋曼回到空荡荡的林府,周氏听到她回来了,忙迎了出来,一看到她就眼泪花花。 林秋曼问:“都抄干净了?” 周氏点头又摇头。 林秋曼:“???” 周氏抹泪道:“天可怜见,你的嫁妆还留着的,其他的全抄没了。” 林秋曼失笑,“那狗东西还有点良心。” 见她一直扶着腰,周氏担忧问:“你的腰闪着了?” 林秋曼点头,“我那些嫁妆还能支撑一阵子吗?” 周氏:“能,田产房地都在,还有些私物首饰珠宝都给留着的。” 林秋曼到宅子里四处转了转,说道:“府里养不下这么多人了,阿娘把他们都打发了,自寻出路,别困在林家等死。” 周氏:“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稍后林清菊过来,见林秋曼坐在椅子上,忙上前打量她,问道:“没事吧?” 林秋曼摇头,“没事。”顿了顿,“阿姐去瞧瞧那两个孩子,我不擅长哄人的,他们没爹没娘的,家也被抄了,只怕受不住。” 林清菊匆匆去隔壁院儿。 林秋曼冲莲心招手,说道:“林府败了,养不下许多人,我把你的卖身契给你,再给你一些钱银,自个儿去寻出路,别守着我等死。” 莲心红眼道:“奴婢不走,小娘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林秋曼沉默了阵儿,“我以后是没有前程的,也护不了你。” 莲心:“奴婢不走,奴婢是小娘子的人。奴婢还要看着小娘子上公堂辩理讨公道,还要看着小娘子一步步出人头地,让曾经得到小娘子恩惠的女郎们敬重小娘子。” 听了这番话,林秋曼的心里头不知是何滋味,“你太真,我是做不到的。” 莲心摇头道:“小娘子莫要气馁!你忘了当初挨打去投湖的卫娘子了吗,是你在公堂上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许多我们都不看好的事,在你手里就有出路,那证明你是可以的!” 林秋曼看着她,心里头有些触动。 莲心激动道:“小娘子曾对奴婢说过,只要有一条命在,就要继续往前走。你也曾说过,一枚铜钱值一条命,女郎的命就是这般轻贱。可是当很多铜钱累积在一起,它们就是有分量的。” “奴婢要好好守在小娘子身边,看着小娘子一点点站起来往前走,跟最初那样,跟不公较劲儿,跟不可能较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