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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的往前走了几步,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头发并没有纠缠上来,而是保持原有速度往外涌,慢慢跨越了整个洗手池,为其披上一层黑。 这几步路盛钰走的就快要灵魂出窍了。 中间毫无记忆,他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僵硬的木偶人,被人扯着线动。好不容易走到傅里邺身边,他紧紧揪住傅里邺的衣袖,等回过神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就算心里不停的提醒自己,是神明,是神明在搞鬼。但进了这个昏暗的环境,再加上耳边的‘嘻嘻’笑声,是个人都会本能的害怕。 做足了心里建设以后,盛钰这才看向镜子。 这一看,他就满是后悔:早知道不看了! 镜子里是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人,她面上敷着一层白粉,眉毛淡淡。眼睛处有两个大黑窟窿,盯久了,那窟窿里仿佛有东西在涌动,只消几秒就涌了出来,就有血泪淌下。 一路蜿蜒过白妆,留下惊悚的痕迹。 那女人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等声音拔高到某个刺耳的时刻,她猛的静止。 她一停,这块地界彻底死寂。 诡异的气氛蔓延上来,红衣新娘缓慢的举起手中的木梳子,先是哼了一段不成调的唱腔,又柔柔弱弱的笑了笑,血泪从黑窟窿里淌出:“郎官莫怕,新婚燕尔,该是欢喜。” 那把梳子滑过长发,梳齿发出‘沙沙’钝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忧愁。” 镜子里的画面变了,变成人群簇拥的机场。 镜中的盛钰戴着墨镜和口罩,被保镖护送着前进,不远的人群忽然开始躁动喧闹。女粉丝正和另外一位女生理论,似乎在争论地上摔坏相机的赔偿问题,那女生拒不赔偿,看上去想要极力的撇清关系,女粉丝直接气哭了。 人群缓缓开出一条道,盛钰走近,取下墨镜摸了摸女粉丝的头,将脖子上的相机送给了她。所有人面露羡慕,似乎在感叹这位女粉丝的好运,镜子里的女孩也破涕为笑,展露笑颜。 胖子下意识看向盛钰:“盛哥,虽然时机不对,但我还是要说。你英雄救美的样子简直帅呆了,我要是女的,我都爱上你了。” 盛钰摇头说:“你觉得我走机场会带相机?” “啊?”胖子又看了一眼镜子,那里面的景象已经消失了:“你是说这是幻觉?” 盛钰说:“与其说是幻觉,不如说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添加上美好的幻想。这件事情我记得,当时是摔了个相机,不过经纪人拉我走了。” ‘啪嗒’一声巨响,惊的胖子下意识骂一声脏话,扭头看向声响处。 盛钰也看向女粉丝。 喇叭就摔在地上,她看上去像是中了邪一样,脸上的恐惧消失不见,转而变成幸福的微笑,就和镜子里的笑容一模一样。 缓缓迈动脚,她正靠近镜子。 地上的黑发忽然兴奋的颤动,缓慢包围住她的脚,又疯狂的往她腰间爬。 胖子焦急的去拽人女孩的头发,拽都拽不回来,刚要拿菜刀砍那些伸上来的鬼发,他忽然停下动作,愣愣的看向镜子。 “二梳梳到头,无病无烦忧。” 镜子里的画面又变了! 这次是在一个装潢华丽的西餐厅里,胖子拿着一大串玫瑰花,坐在一对对情侣之间形单影只。窗外在下雨,他像是看见了什么等待已久的人,忽然咧嘴笑了一下,又紧张兮兮的喝了口红酒。 不久,一个高个子的精致女人上楼,坐在了对面,满脸笑容的接过他手中的玫瑰。看胖子的口型,他说的应该是‘小美’。 中邪的变成了胖子。 他和女粉丝反应一模一样,菜刀猛的掉落在地面上。他欣喜迷醉的笑着靠近镜子,嫁衣新娘的头发缓缓包裹上他的脚,他却浑然不知。 糟了,胖子怎么也中招了。 盛钰赶紧拿手挡住眼睛,绝对不能再走这两人的后路。刚翻手拿出恶诅守护匕首,他就听见了汹涌澎湃的水声,仿若实体般灌向他的耳朵。 这还是个立体声环绕的幻觉——这是盛钰的第一想法。他的第二想法就是闭上眼睛,赶紧闭眼,他都不看了,女鬼总不能拿他怎么样吧。 “嘻嘻嘻……” 女鬼笑的格外开心,又清唱道:“三梳梳到头,幸福又多寿。” 话音刚落,仿佛有大浪潮迎面打来。 盛钰脚底一空,再抬眼时自己已经落到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水库中。 脚踏不到东西,那些水像疯了一样往他鼻腔里涌,灌到气管里。恐怖阴影再次蔓延上来,岸边依然站着父亲的二婚妻子,也是他的‘小妈’。 小妈拿着一个救生衣,焦急的喊他的名字,盛钰拼命的踩水往岸边游,几次都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死了,都硬生生凭借着一个信念坚持到最后:他不能死,他一定要上去! 这是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当时他才15岁。 小妈带他来水库游泳,谁知道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上岸后回头一看,盛钰已经在水库里浮浮沉沉好一会了。盛钰爸爸当时带着盛冬离去上厕所,附近都没人,小妈焦急的拿起救生衣,叫盛钰过去,她把救生衣丢给他。 好不容易游近岸边,小妈却死死攥紧救生衣,任凭他怎么哭喊的求救,怎么崩溃的求饶,这个之前待人温和的柔弱女人都只是犹豫的站在原地,脸上出现从来都没有露出过的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