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慕容赫出使羌族，明结盟暗动阴谋
“将军，咱们这几天送出去的东西都能养活一个小城了，可这帮孙子还是那副老样子，”驿馆中，几个校尉级别的世将围着慕容宝，担忧道，“拿东西的时候，这帮人可爽快了，甚至还挑三拣四的。但咱们一说到正事，他们就开始推三阻四，或者直接就把弟兄们给赶了出来。再这样下去，他们的胃口还没喂饱，我们就要先成穷光蛋了！” “急什么，这点耐心都没有，还做什么事？”慕容宝揉了揉眉心，气定神闲的说道，“这帮人虽然多是大老粗，但也都是人精啊。想要说动他们，送礼只是第一步。我已经想好了，大帅那边，会抓紧与羌人谈判，只要能让羌军从金城出兵，凉军必乱。届时，我们只需要随机应变，牵制住武威东线的凉军，便可让凉军首尾难顾。到时候，相比归于羌人统治之下，我们大世，岂不是一个上佳之选？” “将军英明！如此一来，咱们只需等了？” “对！只需要等！” “各位，世军使者马上就要到金城了，”金城府衙中，羌王柯木达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处，手里拿着世国的通知文书，面色凝重的问向堂下众人，“世军使者此次前来，无外乎催咱们出兵罢了。你们都说说，如果凉国败了，对咱们部族的明天来说，是好还是坏？” “大王，凉国不会败的那么快吧？”右侧为首的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站了起来，柯木达定睛望去，正是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隆沫基，“据在下所知，凉军起码还有不下二十万大军，世军想要一口吞下他们，只怕没那么好的牙口！再说了，汉军能视而不见吗？安定可还有汉国大军驻守呢。依我看，不如坐山观虎斗，凉军败则助世军，世军败则示好汉军，两头都不得罪！” “隆沫基将军真是一个智者，”还没等柯木达开口说话，一个平淡的女声就从他身后传了出来。紧随而来的，就是一抹香风，木雨壶缓步来到柯木达身边坐下，丝毫没有半分拘谨，“但将军可知道，汉军现在已经无力再出一兵一卒了吗？” “王后王后此话何意？”隆沫基盯着木雨壶绝美的容颜，一时间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木雨壶倒不怎么在意这种无礼的目光，她被看得已经习以为常了“汉军之前与世军在司隶一带对峙了好几个月，诸位都知道吧？据探子汇报，双方在司隶一带，各自都聚集了约五十万大军。诸位，世国地大物广，这点粮食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汉国就不一样了，汉国虽说底蕴深厚，但也经不起这样子消耗的。” “也就是说汉军已经无粮支持他们进行大规模作战了？”柯木达闻言眼睛一亮，“那既然如此，咱们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等世军使者一来，咱们立刻与他们签订盟约，共同来分西北这块肥rou！” 望着满脸兴奋的柯木达和羌族众将，木雨壶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把快要到嘴边的话说出来。木雨壶和这些井底之蛙不同，她是见识过世国的手段和狠毒的。简单来说，这是一群为了自家利益，脸都可以不要的恶狼。与他们共同谋事，只怕凶多吉少。 但这的确是个扩张的好机会，汉军无力出兵，凉军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此时再不参合一脚，那可就真的是抱憾终生了。 “启禀大王！世军使者在城外求见！请问是否放行？”就在此时，一名羌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高声禀报到。 “哦？这么快？”柯木达欣喜的搓了搓手，“快快放行，将使者请进来！” “喏！”羌兵颔首领命，正待他准备出去执行命令的时候，柯木达又叫住了他，随口问道“哎！对了，你们可问了来使是谁吗？在世军中地位如何？” “回大王，来使只说自己叫慕容赫，并没有说官职！” “慕容赫？！”听到这三个字，木雨壶全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噌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你说来使叫什么？是叫慕容赫吗？！” “回回娘娘，是的，他的确说自己叫慕容赫。”羌兵被木雨壶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回到。 “爱妃，怎么了？”柯木达明显感受到了木雨壶的不安，赶忙将她拉了回来，一边安抚一边问道，“这个慕容赫有什么问题吗？他不过是世皇手底下的一条狗罢了，乖，有我在呢，咱们不怕哈。” 木雨壶神色复杂的看了柯木达一眼，此时她的心里没有半分感动，只有满满的恐惧。她一想起当初在彭阳，慕容赫对自己做下的非礼之事，心中就愧疚一分。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里碰上了他，万一慕容赫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自己辛辛苦苦才爬上来的位置木雨壶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当慕容赫来到大殿上，参拜过柯木达后，并没有去看木雨壶一眼。而是正正经经的和柯木达说起了两家联手的事情。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柯木达旁边的木雨壶反倒成了陪衬品。木雨壶本来心中很害怕，害怕慕容赫说着说着突然来一句“大王您内人床上功夫真不错”之类的话，但渐渐的，她突然发现，慕容赫好像根本没在意过自己。 木雨壶是个骄傲的女人，骄傲的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忽视。谩骂、污蔑、轻薄都不足以打倒她，但眼前这个慕容赫是和自己有过鱼水之欢的人，如今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而自己却白白在这紧张了半天。这对木雨壶来说，才是最大的侮辱。 在木雨壶“怨恨”的目光注视下，慕容赫与柯木达十分愉快的结束了谈判。本来这就是羌人内部早已定好的事情，两边又都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谈起来自然就快了。按照约定，先由世军主动出击，制造即将大举进攻的假象，借此牵制住东线的凉军主力。再由羌军从武威南线发动突袭，攻入武威内部。战后，姑臧以南归羌军，姑臧以北归世军。至于战争中所掠夺的土地、人口、财物，则另外再算。 当然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古往今来，能明着摆到桌面上的合同，大半都是信不得的。 公事谈完后，慕容赫架不住柯木达的盛情邀请，临时准备歇两天再回去。柯木达很看重这次结盟，在他的小算盘上，依附世国只是自己逐鹿天下的第一步而已。他很清楚，世国在西北这一带的名声，几乎和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眼下虽然世军强盛，但民心却并不在他们那里。等凉国一灭，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在西北民心上多下功夫，柯木达相信，只要自己对汉人足够的好，他们很快就会忘记自己的祖宗，转而投入羌人的怀抱。 柯木达很快就从自己的小算盘中走了出来，看着堂下沉默饮酒的慕容赫，笑着对其举杯道“赫将军大名，如雷贯耳啊！只是赫将军如此人才，不知在世国朝堂位居何职啊？” “回羌王，在下现在只是属驻边将军一系，并没有在朝廷任职。至于爵位在下年纪尚轻，若身居高官，反倒会遭人嫉恨。”慕容赫还不知道柯木达问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所以斟酌片刻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哈哈哈哈！赫将军太拘谨了，”柯木达闻言大笑，“看来，是本王估错了。本王原以为，以将军之大才，怎么说也得封个王爷吧？唉，真是可惜啊。” “大王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示。” “将军不要误会，本王绝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柯木达摆了摆手，“不瞒将军，我手下这些人，连将军一半的本事都没有，但却都已是我羌族的顶梁柱。我以前啊，总觉得有了这些人，就可以纵横天下！但打下金城后，才发现我这个想法有多愚蠢。特别是今天见了将军虎威，才察觉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王的意思是，想让我弃暗投明，为羌族效力？”慕容赫冷笑一声，左手已经悄悄的搭上了腰间佩剑。 “不不不，将军误解本王的意思了，”听慕容赫的语气和观察他的神色，柯木达就知道，这个方法有点太直接了。赶忙改口道，“本王的意思是，想聘请将军来帮我训练这些草包。哪怕让他们学上您一两分的本事也好啊。将军放心，这绝不是强求，也不是让您来我羌族任职。只是聘用，聘用！您要是哪天不顺心了，随时都可以走！咱们现在毕竟也是盟友，本王这点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您看如何？” “这”慕容赫皱了皱眉，柯木达这一手他的确没有料到。其实这也就是换了个说法，本质并没有变。自己要真留在了羌族，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但如果拒绝，羌、世之间的结盟恐怕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国家的罪人了。 柯木达得意的望着沉思中的慕容赫，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慕容赫不答应，自己就佯装动怒，再以拒绝结盟为由，怪罪于慕容赫。反正国书什么的都还在金城没出去，自己这么做也不算违约。 “既然两家已经结盟，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良久，慕容赫才抬起头，缓缓说道，“但是！请大王允许在下先修书一封，送至并州说明情况，如何？” “当然！当然！此乃人之常情！”柯木达十分高兴，连连点头。在他看来，慕容赫的价值可比武威大多了。只要把这个杀神握在手里，那别说武威，整个西北都将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多谢大王！”慕容赫俯首拜谢，两人又聊了几句，慕容赫便借着身体抱恙匆忙告退了——他已经快要掩藏不住自己脸上的杀意和笑意了。一个疯狂的计划如同种子般迅速在他的脑袋里扎下了根，只要假以时日，它就会越长越大，最后吞噬一切！ “大王，慕容赫这个人”晚饭过后，木雨壶一边伺候柯木达入寝，一边十分担忧的想要劝柯木达放弃收服慕容赫的念头。但还没等她说完，就被柯木达给打断了“行了！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不必再多言。慕容赫是个人才，更何况，我已经打探到，他并非汉人！而是一个落魄的匈奴贵族。这种人骨子里流着兽血，绝不是个安分的主！一头狼，怎么能养在羊圈里？！现在我只是让他回归狼群而已，时间一久，他就会慢慢找到归属感的。” “可是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啊。行，咱们退一步讲，就算您真的收服了他，咱们拿什么来封赏他呢？”木雨壶仍不死心，不依不饶的劝到。 “封赏？哼，”柯木达冷哼一声，“官职算个屁，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但你说，如果我让他做个匈奴大汗，他还会不替我卖命吗？” “匈奴大汗？那可是在”木雨壶惊呼一声，“大王，您您莫非要和世国开战？” “早晚的事，”柯木达沉默了一会，翻身又坐了起来，“凉国一灭，咱们和世国之间必有一战！你以为世国会放过我们吗？鲜卑、匈奴的例子都摆在那呢，咱们必须要占据主动，才能在以后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说罢，柯木达将木雨壶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扔到了一边，起身便要往外走。 “大王！您要去哪？！“ ”我出去透透气，你自己先睡吧。“柯木达脚下顿了顿，扔下这一句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