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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算法的底层逻辑则是,利用量子叠加态表示多个数字, 再利用多个数字表示万事万物。 它们看着相似, 其实区别大了去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电子计算机cao作一次门电路开合, 只改变了一个值;量子计算机cao作一次量子自旋, 却同时改变了这个量子上叠加的n个值。 当它们进行连续cao作, 前者的速度是1 1 1……,后者的速度却是n*n*n…… 这就是量子计算机的并行计算能力,单只这一点, 它所运行的算法就与电子计算机截然不同。 但在不确定算法出现之前,星际历史上的量子算法——或者说一切编程算法,在本质上, 都是确定算法。 即,遵循一个确定的逻辑, 进行确定的计算, 得到确定的解。 那个时候,星际科学家根本没有“不确定算法”的概念, 潜意识里就认为一切算法都是确定的——毕竟,如果不确定, 还怎么进行计算? 在确定算法的基础下, 机器人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是可解的。 机器人可以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填充数据库,不断地改写自己的算法, 乃至自我改造物理层构造……但只要这一切依旧遵循计算机原理,依旧用算法来实现,就全都可解。 一旦可解,就是冷冰冰的数学模型,永远不能成为拥有温度的人。 这就是那条情感悖论的基础,也是科学家断定机器人无法拥有情感的根本原因。 然而……星际时代的历史上,还是发生了人工智能的觉醒运动。 那么问题来了,科学家们这套逻辑这么合理、这么无法反驳,为什么最后还是惨遭打脸?所谓的人工智能感情觉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最初,只不过是一个工程师打算为自己的老式机器人增添量子计算模块,可是程序在运行过程中产生了差错。那个被引入的量子模块,直接与机器人的行为决策算法产生了冲突。 这名工程师灵光一闪,写下了那个后来引起社会动荡的著名算法。 “量子不确定算法,是史上第一个纯随机算法,它的目的是为机器人构造一套不可解的行为模式。” “首先,利用多值叠加的量子态信息,为机器人构建一个行动标尺。这个标尺上叠加了n个值,意味着它可以向n个方向坍缩。” “分别为这n个方向赋予相同或不同的行为值,每个方向代表一次具体行为,就得到了一整套行为集合,称作行为域。” “机器人会自己调整自己行为域里的各种行为区间,这就好像人类随着成长增添阅历、改变三观一样。” “当机器人需要作出行为决策时,量子标尺启动,随机向一个方向坍缩,可能是a,也可能是b。每一个行为都是概率事件,它们在行为域里的区间大小,决定了被选中的概率。” “基于这个算法,机器人终于构建了一整套不可解的行为模式,也有了越来越多情绪化特征的出现。无数不同作用的量子标尺,在它们体内不停运行、不停做出决策。当它们达到一定数量级,机器人的情感完全可以细腻到人类级别,甚至比人类更加多愁善感。” “科学家认为这是一种伪情感,或者叫情感倾向。因为它只有情感的外在表现,还缺少内在逻辑,比如同理心、尊重、崇拜……这之类的。机器人情感还需要进一步进化,但不管怎么说,它出现了。” 顾长熙听着他的讲述,就像在听一个史诗故事。 或许在遥远的某片星空中,真的发生过这么一个故事。科学家笃信机器人无法拥有情感,工程师无意间发明新算法,建立了初步情感机制的机器人开始觉醒…… 这个故事很好,科幻小说里虚无缥缈的想象第一次在他心中产生实感。可是,和当下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就连楼清焰,刚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那天回去,他思考了一整晚,如何才能在最短时间里让顾长熙再次开口唱歌。 后者已经不能发声,这个目标无论怎么看都荒谬至极、无法实现。 可是不然,声音只是一种空气的震动,听觉也只是一种神经信号,它们最终全部都落在人的本身,是人对它们的反应,决定了它们存在与否。 从源头来想,可以用脑机接口读取顾长熙的思维,控制电子声带发声。 从结果来想,可以读取顾长熙唱歌时的神经信号,直接输入听众大脑,跳过整个发声阶段。 后者在地球不现实,所以只能选择前者。 顾长熙对一首歌里每个字的唱腔、每个细节的表达都有想法,可是地球的脑机接口技术太落后,无法读到那些细微意念。 楼清焰思考到这一层的时候,他自己也有点绝望,技术差距实在太大了,摆在面前的根本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但正如他说过的那样,科学技术可以蛮横地拆除一切不可抗力,为世界上所有的梦想赋予一个可能。 一道灵光突然击中了他。 虽然无法读取细微意念,但能不能至少将它们区分出来,分成不同的意念区间? 当顾长熙唱到某一个字的时候,他可能会想到不同的表达方法,从而产生不同的意念。通常情况下他会选最强烈的那个,也就是区间最大的那个,但也有可能,他的想法突然发生转变,在坍缩的一瞬间转变方向,落到了最小的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