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走过柳树湾，路过凉水井，时间总是流逝的如一条奋力游走的鱼，双手紧握也抓不住它溜滑的身躯。 再次路过新华书店的时候，承飏看见悬挂在书店墙壁的大挂钟，心情瞬间变得更加的郁结。已是下午三点半，也就是说，芳华该去城那头修配厂旁边的停车场，赶四点回家乡的班车了。而此次一别，又得过上一两年后才能相见。 承飏强压着心头的惆怅，故作轻松地笑着对芳华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修配厂那边坐车吧。” 表情看似轻松，声音里却有着掩盖不住的不舍和伤感，说完后也不敢看芳华，自顾自地走在了前头，怕被芳华瞧见了也惹得她难过。 芳华看着前面低着头，有些落寞的身影，忍不住大声叫道：“米承飏！” 承飏回头，眉间带着愁云，疑惑而又恋恋不舍地看着芳华。 “我今天不回去了！”芳华笑着说道，眼角却隐约闪烁着泪光。 “你说什么？”承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说，我今天不回去了，我就住在城里，我想，”芳华断了断，“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那怕多一分一秒也好！”这些话是芳华所有的勇敢。 承飏呆呆地看着芳华，这样的惊喜让他一时无所适从，按照话本上的，此刻他应该激动的上前拥她入怀，只是，承飏不敢。 爱而深，却有点怂的承飏半晌才缓缓回道：“芳华，谢谢你。”除了简单的谢谢，承飏有些哑然，说不出更多更直白的话，谢谢你愿意留下来陪我，谢谢你说了那些本该是我说的话，谢谢你，愿意喜欢我！ 芳华笑着轻轻抹了下眼角的泪水，上前拉着承飏便把他往新华书店里拽。 在一个放满文具的柜台前，芳华看了看那一排排崭新的钢笔，催促着承飏选一支。 她想送承飏一份真正能拿的出手的礼物，不是虚荣或者攀比，仅仅是因为爱着，所以想尽其所有给予自己最好的。 对于芳华的这些想法，承飏很是有默契般的了然于心，所以也没有做推辞，认真的挑选起来。 最后，承飏挑选了价格适中，外形男女用着都好看的钢笔，礼貌地让营业员大姐拿出几只来支试笔。 几番划试后，承飏选了两支写字流畅的钢笔，在芳华疑惑中，问营业员借一把小刀，拿起就准备再塑料的钢笔套管上开刻。 营业员大姐似乎看出承飏的意图，连忙阻止，然后从一旁的柜台里取出一把小刻刀递给承飏，笑着说：“用这个。” 承飏笑着连忙道谢，换了这把得心应手的小刻刀后专心地雕刻起来。 芳华也明白了承飏想做什么，安静地看着他，猜想他会刻些什么呢？ 不足半柱香的功夫，承飏两支笔都刻好了，营业员大姐接过刻刀又看了看两支钢笔，忍不住竖起来大拇指，笑着对芳华说：“你对象是学过刻章吗？” 芳华带着自豪笑着说我也不知的啊，便拿过承飏手中的笔，仔细端详起来，两支笔管上各刻了“华”和“飏”，华字一旁有竹相依，飏字一旁有梅相伴，虽不能说刻得栩栩如生，但是对于这两支笔也可算是画龙点睛了。 芳华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着雕刻的地方，心中满是欢喜，承飏总是能带给自己无限的惊喜，她永远都猜不透他还会什么，还懂什么，他就像一座神秘的宝藏，一个不经意又会挖掘出一块闪耀的宝石来。 “喜欢吗？”承飏笑意盎然。 “喜欢。”芳华紧握着笔舍不得松手。 承飏的笑变得满足，付钱的时候让芳华付一支笔，自己则付另外一支。营业员大姐笑得羡慕：“现在你们这对笔是就此一家，绝无仅有的了。” 承飏和芳华相互一笑，为了感谢营业员大姐的帮助，承飏又给芳华挑了几本书才离开。 一路上，芳华拿着那支刻有“飏”字的笔心中欢喜的不得了，这应该就是话本上说的交换定情信物了吧！看着芳华那高兴得都舍不得放下的兴奋劲，承飏忍不住笑着再三提醒她把笔放进了手提袋里。 即使这样，每过一段时间，芳华又会忍不住用手摸摸，看笔还在不在，生怕把它给弄丢了。 承飏瞄了瞄那只总是不自在的手，忍不住被逗笑了，伸手故作自然地握住，总算让它安分了下来。 芳华乖巧地任由承飏牵着，心却一半欣喜一半紧张，带着少许的羞涩自我调节，心却依然在胸口嘭嘭直跳。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雕刻的？”芳华用话题转移自己的紧张。 窥探出芳华的紧张，承飏强迫地压抑住自己的小紧张，笑着回道：“读高中的时候，我的语文老师很喜欢篆刻，我是跟他学的。” “哦。”芳华点点头，继续问道：“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老师？” “当然，他算是我的良师益友，只比我年长七八岁，学识渊博，我很多都是跟他学的。”承飏说起这位老师来又有些滔滔不绝。 “那他现在人呢？”芳华觉得按照承飏的待人处事，既然来了县里，应该就会去看望吧。 “他不是我们县里的，所以几年前就离开辰阳了。”原来如此，芳华会意地点点头。 快到奎星阁的时候，一个耍猴人正在一块空地上表演，周围围着一些看热闹的人。 芳华兴奋的像个孩子，拉着承飏也去围观，不过看得正高兴的时候猛然想起什么又拉着承飏离开，理由是担心把笔弄丢了，让原本一头雾水的承飏哭笑不得。 一个下午的光阴就这么都都转转地流淌而去，看着已经西沉的太阳，芳华心生不舍，这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个下午，这样，就可以跟承飏一直在一起，不用担忧明天的分离。这样，这一生中的快乐才不会显得那样短暂而又仓促！